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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恩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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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夫人这才猛然惊觉,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畏惧。

我俯下身子,握住刘夫人冰凉的,还在微微发抖的双手,说:“夫人也在这宫中过了半生了,岂非不知道,人死如灯灭,便什么希望,什么转机都再无得见了吗?

您若还想和楚玉姐姐见面,就更加要兀自珍重才是,怎能轻易寻了短见呢?”

刘夫人仿佛溺水之人,本以放弃翻腾和挣扎,听了我的话,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她反手扯住我的衣袖,急切地问道:“我当真还能再见到玉儿吗?”

“若夫人今日就死,当然不可能,但只要您愿意等……等到新君登基,大赦天下,说不定也能下旨准了姐姐回京省亲。

或者,姐姐和滇南王之子结成恩爱夫妻,他日您的夫婿子承父业,也准了姐姐回来看您呢。

对啊,说不定到时还会带着小王子一起来呢,夫人您不想看一看吗?”

刘夫人的眼泪又夺眶而出,而这次却是略带欣喜的泪水了。

她频频点头道:“想啊,当然想,如果很有那样一天,我就是把眼泪流成一条渭河,都心甘情愿,死而无憾了。”

我总算也稍稍舒展了愁眉,“夫人既有此心,我也就放心了。我日后也会经常来看望夫人。我和楚玉姐姐向来交好,对夫人也似对自己的母妃一样的。

还请夫人千万不要再行此举了。”

刘夫人也对我郑重承诺:“不会不会。皇上都说六公主是金口玉言,朗朗既然这样说了,我便会好自珍重,等着和玉儿重逢的那天。”

我也不分辨什么金口不金口的了,眼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只要刘夫人能好好活着,说我什么都行。

机敏的鸢儿已经打了水来,我和她一起伺候刘夫人洗脸梳妆,我就如她的宝贝女儿楚玉一样,为她轻轻挽起头发。

刘夫人大概没有受过这样的礼遇,一直推着我不让我做。

我知道刘夫人虽然也是生育了帝姬的,但其地位和我的母妃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当年母妃势单力孤,为了和皇后、珍妃分庭抗礼,母妃才把刘夫人找至身边。

其实刘夫人的容貌,在后宫佳丽中并不是拔尖儿的,也不善言辞,不喜争名夺利。母妃看上的,大约是刘夫人的敦厚和忠诚吧。

母妃家世显赫,自入宫来圣眷不断,刘夫人也是进退得宜,从未越过母妃的锋芒。母妃因此很信任她,总把她比作是左膀右臂。

所以我亲厚刘夫人一些,也是为我们母女的长久而计啊。

待我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刘夫人的妆容已经一应稳妥了。只是脖子上的泪痕依旧十分显眼,我赶紧取来白玉雪花膏给她敷上,如此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了。

我和刘夫人又絮絮闲话了几句,我再三叮嘱,今日之事,不可再让第四个人知晓了。我也会为她严守秘密的。

这一切刚布置妥当,刘夫人宫中的奴才们便回来了。他们个个手捧着花篮,有说有笑的,全然无知的样子。

见到我之后纷纷行礼,我却怒斥道:“你们这差事当得越发好了,居然全能离了主子自己找乐去,也是刘夫人太好性了,才纵得你们如此放肆。”

奴才们赶紧向我磕头求饶,连说是夫人差遣他们到御花园**去,说要亲自调制香料的。

我自然知道他们受刘夫人差遣,但因为这帮奴才擅离职守,今日险些出了人命。我怎么能不生气呢。

“主子娘娘心地纯良,想着给你们放放风,你们自己就乐而忘本了吗?

偌大的宫里居然一个奴才都瞧不见,今儿是我来了,要是我父皇来了,看你们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他们个个面面相觑,噤若寒蝉,赶紧扑倒在地,身子吓得跟筛糠一样,直喊道:“请夫人和公主恕罪,奴才再也不敢了……”

我本意也是警醒了这帮奴才,如此才能放心把刘夫人交付给他们看顾。他们既然讨饶知错,我也就顺着台阶下了,只罚了他们一个月的俸禄,小惩大诫。

本只想着去刘夫人宫里小坐的,没成想半天时间一转眼又过去了。这一日之间经历许多,竟然粒米未进都不曾察觉,直到此刻,太阳已经西斜了,才觉得饥肠辘辘的。

太阳火红的余晖洒在永巷两侧的琉璃瓦上,流光溢彩,那样的明艳好看。

以后不管我身在何方,都无法忘怀这样惊心动魄的美景。

古人曾说,无限风光在险峰,果真半点不假呢。

回到宫中的时候,殿门前已经早早就掌上灯了。母妃近身的奴婢垂手站在宫门前等我,你见我便说:“公主您可回来了,皇上来了,正在殿中喝茶,娘娘特要我出来寻你。”

“是吗?”

我本奔波一天,已经劳顿得狠了,只想早早吃点东西睡下的,但眼前又免不了一番周旋了。

我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加快脚步向大殿走去。

父皇和母妃分坐于暖榻上,我恭顺地请安行礼,全然一副伶俐可人的公主模样。

父皇还未来得及叫我起来,母妃却带着点愠怒地说:“你跑哪里去了,一整天不见人影,母妃都要遣人去寻你了。”

我随意扯了个谎,只道是在宫里各处逛逛,因秋日里景色宜人,才贪玩忘了时间。

母妃还要苛责,父皇却唤我平身,笑着说,“朗朗还小,自然贪玩些,你也不要太过严苛了。

我倒是喜欢朗朗活泼明艳的性子,不似别的公主,要么见了朕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要么笨嘴拙舌,问十句才能答出一句来。

你可别把我的朗朗的天性给泯灭了。”

我赶紧站到父皇身边,扯着他的袖子晃了晃,撒娇地说:“还是父皇疼我……母妃只一味凶我,恨不得我天天在宫中勤勉于女红,哪儿都别去,可把我闷死了。”

父皇慈爱地拍着我的手背,“你母妃也是为你长远打算,你也不能太放肆了。我看你这样贪玩,到底是孩儿的天性,还是女大不中留了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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