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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失明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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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徒正欲去扶秦灵暗,却被对方一手挡下。

“除了目不能视,我其他地方均无大碍。你不必牵着我,只需在我问你或必要的时候出声即可。”

听到这充满浓浓距离感的话,百里徒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听话的收回了手,应了声是。

这里的建筑是凝寒极冰铸就,若是让一个修炼冰系功法的人进入这里,恐怕会高兴的发疯。因为凝寒极冰是冰系中较为纯粹阴寒的冰类,可以激发人的修炼速度,锤炼体魄。其在市场上几乎是很难见到的,而如今这里竟然全是。

姑苏天清修炼的法决就是冰系混合水系的,如今见到了凝寒极冰,虽然高兴,却没有失态。百里徒知到这点,很不客气的将能收的全收了,准备送给姑苏天清,让他在秦灵暗那帮他多美言几句。

这间屋子被百里徒收没了。这时,一阵狂风不知从何处卷席而来,风中夹杂着袅袅琴音,很耳熟。

秦灵暗立马认出了弹琴的人是谁,他大喊道:“庄通!”然而狂风淹没了他的声音,直往他肚子里灌。

百里徒见此,立即将黑色的斗笠为秦灵暗戴上。他黑发没了发带束缚,墨发狂舞的模样,已然有了几分梦中那个大魔头的影子。他手中的软鞭缠上万森黑焰,与风对抗。

鞭声、风声、琴声混合着,让秦灵暗一时辨不清情况。他呼叫阿白,阿白却离线。他感到头上戴了什么东西,四周的风终于不刮的让人喘不过气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大风将秦灵暗刮了起来。秦灵暗看不见,他感到脚离地,真个人飘忽的重心不稳。一种奇妙的无助感冒上来,让秦灵暗绷直了脸,握紧了手中的伞。

百里徒见此,软鞭一挥,却被一道青青弦音弹开。他目眦欲裂,看着那白衣的人消失在眼前,却被大风阻挡着无法进一步,嘶吼道:“啊!灵暗——”

这声音回荡在风中,久久不散,是那么嘶哑悲痛。

秦灵暗听到百里徒的声音,他不知道为什么百里徒喊他喊的如此悲壮,搞得好像被上了什么生不如死的酷刑那么惨。他头不知撞到了什么,斗笠一歪,风又从口鼻中涌进来。他赶忙拉拉斗笠,结果下一秒风就停了,他开始毫无预兆的往下坠。

秦灵暗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摔下去后会有什么结局。他适应了在空中随风而飞的感觉,如今直线往下坠,心也开始往下坠。毕竟,他面对的未知的事物。

面对未知,人类总是保持着敬畏恐惧的心态的。

突然,秦灵暗发现自己好像被什么人给接住了。那人年纪不大的样子,手臂很细,衣料上留有风的气味,带着丝丝竹叶茶香,很好闻。

不期,那抱着秦灵暗的人落了地。秦灵暗开口道:“多谢阁下相救。”他习惯性的掀开帘子,却忘了自己失明的事了。

“咱们之间何须如此客气?”说话的声音就在秦灵暗头顶,带着喜悦又腼腆的感觉。

秦灵暗心里诧异,面上仍是不动声色,他道:“庄通师兄,你怎么会在这?”

庄通望着怀中那戴着黑斗笠,长发缭乱,神情平静的人,心漏跳了一拍。他轻咳一声做掩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来这里了。嗯?你的眼睛……”正羞赧着,他忽然发现秦灵暗漆黑的眼珠里没有任何东西。

被提醒,秦灵暗想起自己失明的事。他放下帘子,道:“我失明了。”他感到自己再说这句话的时候,庄通抱着自己的手臂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秦灵暗道:“不过没事,很快就可以恢复的。你不用担心。”他说完,忽然觉得自己特么的有点自恋。庄通手抖,除了担心他,难道不能是因为别的原因?

庄通放下秦灵暗,动作轻柔的就像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他看对方那张惨白兮兮的脸,无奈道,“我觉得,无论遇到什么事,你总是人群中最淡定的那个。”

秦灵暗道:“这里是哪?”

庄通道:“龙宫内设有狂风阵的卧居。”

秦灵暗道:“之前我好像听到你的琴声。你…是不是修炼功法了?”他挣扎着要起身,却又被庄通给摁下去。因为是虚弱的凡人身躯,他挣扎两下就没力气了。

庄通道:“我的确是修炼了。我在这里得到一本专属于琴师的木、风双系法决——《木琴御风诀》。”

秦灵暗闻言,也开始想要修炼功法了。但是下一秒,他的肚子饿了。他听到肚子响了,并没有露出羞怯的神情,而是淡定的问道:“庄通师兄,我饿了。你有吃的么?”

庄通笑道:“有。”他伸手摸摸对方的脑袋,在松手的时候,发现有几缕头发缠在他指尖了。他目色柔和,将发丝小心理顺,道一句:“你等我一下。”就脚步轻盈的离开了。

庄通还记得秦灵暗最喜欢吃鱼,他离开了这个房间,以强悍的武力值爆开另外一间屋子。那间屋子里,全是水,透明如水晶的水中游荡着好几十条乳白色的大肥鱼。庄通微微一笑,想到自己喂秦灵暗吃饭的场景。

庄通体内的灵力涌出,聚于指尖,挥散于弦音之上。弦音如勾刀,破水直击那些鱼儿们。

弦音破水,水面激起水花。那些鱼儿们灵活的躲开了攻击,一个个滑得跟泥鳅差不多。

庄通连续攻击了三次,均没有鱼受伤。他不愿让秦灵暗为之多等,也知道这种鱼本身滋补美味,并没有太多攻击力。他收起翡翠竹琴,褪下外衣,直接跳水里去了。

水凉凉的,却并不刺骨。

庄通瞄准了一个个子最小的肥鱼,与之纠缠,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生擒。

出了水,庄通用灵力吹干身上的水,穿好衣服,就拖着肥鱼往回走了。回去后,他看见秦灵暗半靠在床上等他,他心里暖融融的,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之前那个水池挺干净的,倒是可以让灵暗洗个澡。

庄通脸一红,但秦灵暗却看不见。他道一声:“主食抓回来了,我现在就开始做饭。”

秦灵暗诧异,没想到庄通居然抓东西来吃,还要现场做。他道:“是什么?”

“鱼。”庄通一边回答着,手中的钢丝刃开始利索的代替厨房工具,毫无阻碍的刮鳞片,对这鱼破腹开膛,进行精妙的处理。

秦灵暗闻到淡淡的香味,只因这鱼的血都是滋补的灵血,丝毫无腥臭味。他道:“你准备怎么做?”

庄通道:“炖,花时可能会有点长。在食用正餐之前,可以用‘落玉糕’垫垫肚子。”他将鱼整条投进锅里,盖上盖子慢炖后擦擦手,从空间戒里拿出一碟秦灵暗比较喜欢吃的点心出来。

秦灵暗不明白庄通的空间戒里怎么会有糕点还有锅碗瓢盆,换作是他,大概只会带折磨胃的压缩干粮。他道:“当年自从你介绍那家点心铺子给我后,我倒是天天非去他家吃一顿不可了。不过这几年来,这个习惯却是淡了许多。”他回忆着当初的日子,忽然觉得好像一切离他是那么遥远了。

庄通道:“若是你还喜欢,不用去他家铺子,你也能让天天吃得到的。”他丝毫没注意,自己这句话说漏了什么。

秦灵暗感受着庄通将带着一股子奶香的落玉糕放到嘴边了,他咬了一口,细细咀嚼,道:“和以前一样的味道啊。”说着,他眯起了眼睛。

庄通一点一点喂着秦灵暗吃饭,看着他一点点吃完,心底升起一抹不太正常的满足感。

“当年无论我来的多早,总排不到落玉糕,可师兄总能次次排到,莫非有什么秘诀不成?”秦灵暗这句话已经提示的相当明显了。

庄通唇边的笑意一僵,道:“原来你早就看出来了。”

秦灵暗道:“没那么夸张,不过是刚才才预料到而已。”他正儿八经的说罢,又有几分感慨道:“诶,师兄做糕点的手艺真好,怕是很讨女孩子欢心吧。”

庄通缄默。因为他是为了秦灵暗才去仙宫里偷厨艺的。虽然后来学好厨艺,才发现这手艺的确很容易讨人欢心,但他也只对秦灵暗和自家爹妈使用过而已。

秦灵暗道:“师兄不是说,灵暗想吃就会有吗?为什么现在还不见师兄……把落玉糕拿过来?”(投喂)

庄通道:“灵暗,师兄无意瞒你。”他憋了半天,就只有这句话。

秦灵暗道:“我知道。师兄不过是为了灵暗不要老闷在屋子里,能时常去食堂逛逛而已。师兄一片好心,秦灵暗岂会不知?”他说着,好像能看见东西似的,手精准的拿到了落玉糕,开始不紧不慢的吃了起来。

庄通长呼一口气,道:“我去看看鱼炖的怎样了。”他走到锅边,从旁小心翼翼的用眼角余光瞟着秦灵暗,嘴边又重新携上了笑意。

灵暗总是这般聪慧大方,善解人意。

秦灵暗一碟子糕点下肚,忍不住浑身骨头酥软。他忽然想起百里徒,原本还有些担心,但转念一想:百里徒若是有事,阿白还不第一时间跟我说?便不再关心百里徒那边的情况了。

等鱼炖好,只闻肉香弥散,汤汁浓郁。秦灵暗蹭的一下就醒了,却发现自己的眼睛还没好,顿时觉得有些熬不住。他目不能视,等会怎么吃饭?难不成还要像个幼儿园小朋友似的,让人喂啊!

庄通果然盛好了鱼汤,舀了勺肉质细腻的鱼肉吹了吹,才放到秦灵暗嘴边,道:“吃。”他眼里满是笑意,眼睛在看着秦灵暗的时候亮晶晶的,能发光。

秦灵暗闻声,却一动不动。或许是那一碟子落玉糕带给他的底气,他道:“我自己有手。”

庄通道:“手,我也有。所以我可以替你动手。”

秦灵暗闻言,一噎。他默不作声的吃下庄通投喂过来的那块鱼肉,无意发现味道很合他口吻,他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庄通怎么如此了解他的喜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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