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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茉！”凌母站在少年宫门口，总算等到严予茉下课了。
严予茉眼睛一亮，朝凌母挥挥手，转头跟姚嘉珈道别：“走了啊。”
姚嘉珈点点头，“到上海记得给我买高桥松饼啊。”
“知道，忘不了。拜拜！”
“拜。”
严予茉蹦到凌母面前，“外婆，怎么是你来接我？”
“我和你舅妈一起来的，车子停对面了。”凌母牵着严予茉的手站在路边等着绿灯，跟严予茉解释道，“你妈去接你小姨了，我和你舅妈去百货公司买东西，顺便过来接你。”
“哦。我们直接去饭店吗？”前段时间严妈就提到今年是外公的七十大寿，准备要大办，舅舅在饭店订了五十桌酒席。不过现在才四点半，过去是不是有些早。
“嗯，先去准备一下，你舅舅已经过去了。”
“噢。”
过了马路坐上车，邓楠开着车往饭店方向走。
“茉茉，后天你们一家人要去上海？”邓楠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严予茉。
“对啊，我有个作文比赛。爸妈和^H小说 httass12/l姐姐陪我去，顺便去玩。”严予茉坐在邓楠的身后，系好安全带。
路上小雨淅沥沥地下着。C市的天气总是这样，雨水多。不过很养人就是了，姑娘们皮肤都白白嫩嫩的。
“嘀嘀……”这年头对小车在市区内鸣笛没有管制，后面的小车不停地按着喇叭，大概是赶时间。可整条路只有两条车道，对面一直有车，又是处在上坡路段，它几次试图超车都没成功。
又是“嘀”的一声，后面的车换挡加速，占上对面的道。
严予茉的后座正好对着对方的副驾驶座，她看到里面开车的是个年轻男子。
小车与邓楠的车并排行驶，因为是上坡路，超车不是很容易。
这时坡顶上突然开下来一辆大货车，小车一个急刹，大货车也是一个急刹。孰料雨天路滑，一个打滑，货车直冲冲地向着邓楠的车开来。
邓楠见此情形慌了，把着方向盘猛地往右躲。
“砰——砰！”连着两声巨响，三辆车挤成一团，邓楠的车撞上路边的房子，大货车则因为司机用力控着方向盘往右打，和另一辆小车撞在了一起。
严予茉胸口一阵钝痛，安全带勒得紧紧的，她忍过这一阵疼，伸手把安全带解开，碰到座椅时手指缩了缩。车窗玻璃被撞碎了，到处都是玻璃碎渣。
她忍着疼，往前看，邓楠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严予茉开口叫她：“舅妈……舅妈……”
“嗯……”邓楠听到动静，微微动了动身子。虽然疼得很，却觉得还能动。她咬着牙撑着方向盘坐直，转过身想说自己没事儿，却在看到副驾驶座上的情形时，生生愣住了。
严予茉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椅背有些变形，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扶着椅背探出身来，霎时眼泪就掉了下来。
车头的右半边被撞得变了形，尤其是副驾驶座。凌母整个人陷在被压扁了的座位里，血肉模糊。
“外婆……”严予茉顾不得满车的碎玻璃渣，边哭边往前爬，跪在前排驾驶座与副驾驶座间的扶手上。
“外婆……”她想伸手拉凌母却不知道从哪儿拉起，变形的车头压着她的胸口，下半身更是根本就看不到。
“我去叫救护车。”邓楠醒过神来，好在左边的车门还能打开。
严予茉心慌慌的，她边哭喊着外婆边试图移开压在外婆身上的车身。可那哪里是她用手就能搬开的，她抠得满手是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外婆的，只是一味地想要救外婆。
车身一动不动，她抬眼看看周围，想要找人来帮忙，可路人都只在旁边远远看着，却不靠近。只见邓楠一脸严峻地跑过来，开了车门就要拽她出去。
“茉茉，快出来！车子在漏油！”
邓楠见严予茉茫然地看着她却不动作，便从门外伸手扯住严予茉的腿，想要拖她出去。
严予茉反应过来，使劲儿蹬着腿，哭喊着：“我不要，我要救外婆，舅妈你快找人救外婆。舅妈……”
“我打了电话了，交警和救护车马上就到，你先出来！”
“不……”严予茉抽泣着，全身的力气都用在腿上，就是不让邓楠拖她出去。
邓楠冷汗涔涔，望着车子里躲得远远的严予茉，还有满地的汽油，深吸一口气，伸手抹了一把脸，说道：“我去打电话给你舅舅。”
严予茉靠在残破的座椅上，透过破了的车窗看着邓楠跑远，外面远远的站着好多人，他们朝这里张望，却都不敢靠近。
无助是什么？无助是在这干涸的沙漠里濒临死亡，却无人陪伴。希望又是什么？希望就是在这一片沙漠里，遇见一个人，孤注一掷地相信他可以帮你。
严予茉猛地直起身，朝着人群中大喊：“珀尧哥！”
章珀尧惊了一跳，转眼望过去，被撞得扭曲的小车里，那个他熟悉的小丫头满身血污。
他狂奔过去，从开着的左侧车门探进半个身子，看不到严予茉身上有大的伤口，可手也不敢乱碰，只大气不喘地问她：“哪儿受伤了？”
严予茉哭得已经一抽一抽的，她拽着章珀尧的胳膊，“珀尧哥……珀尧哥……快帮我……救救外婆……求你……快帮帮我……”
章珀尧往副驾驶座一望，心口沉了沉。他伸手想摸摸严予茉的脸，却还是作罢，只对她说：“茉茉你先出去，让我进去看看。”
严予茉满脸泪水地摇头，“我要陪着外婆。”
“乖，听话，你在这儿，我就进不去了。”
严予茉吸吸鼻子，退身爬回到后座。
章珀尧不再劝她，弯腰钻进驾驶座。
凌母被车身压着，早已经昏迷，只是偶尔抽搐一下证明着她还有生命体征。
章珀尧跪坐着，两手撑着车身往上抬，稍稍移动了一点。只这一点点，他就看到凌母的下半身和上半身几乎已经分离。他不敢让严予茉看见，只用自己的背部挡住后面严予茉的视线。
“嘀嘟嘀嘟嘀嘟……”交警到了。
章珀尧越过中间的扶手钻进后座，挡着严予茉，“我们先出去。”见严予茉茫然地望着他，便跟她解释说，“要给警察腾出地方救你外婆。”
严予茉呆呆地应了一声。章珀尧先下了车，反身抱她出来，抹了抹她脸上的血迹，问：“哪里受伤了？”
严予茉呆呆地摇摇头。
章珀尧搂着她，安慰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救护车也到了。医护人员扛着担架到邓楠的车边，警察还在试图把压着凌母的车身移开。
过了一会儿，救护人员走回来，对这边在处理其他伤员的医护人员叹了口气，说道：“都没呼吸了。”
章珀尧心一紧，低头看严予茉。只见她一双大眼睛蓄满了泪水，整个人像噎住了似的，也不知道呼吸。
“茉茉……茉茉，看着我！”章珀尧用手揉搓严予茉的脸。
“医生！”章珀尧见她越来越不对劲，赶紧叫医生。
章珀尧怀里的人一软。
“茉茉！”
严予茉两眼一闭，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