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殊有些激动起来,这才是她感到不安的地方。
两个门派之间的矛盾,那可不是小事!
要是师父真的不愿意出手,他们又要怎么去面对给了希望的玉霍正!?
其实这一点白小殊能想到,墨梓寒自然也能想到。
这件事确实很棘手,却也不是不能办的!
他也是想趁机,让那个冒牌货云天卓出手,这样的话,他也方便在暗处摸底。
看看这人,到底是不是冲着白小殊来的。
因为……这假的云天卓,不管从什么地方看,都没安好心!
“不管怎么说,先去一趟万宝楼,把丹药卖了再说。”
宋乐彦做了最后的决定,白小殊再说什么都无用了。
她只得不满地瞪了墨梓寒一眼,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墨梓寒也跟了过去,他坐在一旁,看着白小殊生闷气地假装收拾东西,不由得笑了出来。
“你这是干什么呢?生气也要有个理由吧?你平日里不是最爱打抱不平吗?怎么这会儿,该做好事的时候,你又不做了?”
“墨梓寒,你有没有想过,我师父要是不肯出手相助,到时候玉霍正怎么办?我们给了他这么大的希望,难道你忍心看他从天堂再次掉入地狱?”
白小殊放下手中的衣服,十分不满地对着墨梓寒如此说道。
面对她这番激昂的指责,墨梓寒压根儿就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忏愧之意,反而是十分无谓地挑挑眉。
“你就这么肯定,他是从天堂掉入地狱,而不是在天堂得到解脱?”
“什么意思!”
“白小殊,你对你师父这么没信心?”
白小殊,“……”
她忍不住皱眉,这跟我师父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转念间,白小殊又回过味来了。
这件事摆明了是要云天卓去摆平的,确实跟他有很大的直接关系。
“你的意思是……我师父他肯定会出手相助?”
“我怎么能肯定,我又不是云天卓!”
“喂!对我师父尊重点儿,他是我们的师父,也是你的长辈!”
墨梓寒不屑地勾了勾唇,用手在白小殊的头顶上敲了下。
“得了吧,云天卓充其量也就一两百岁的年纪,我多大了?我一千多岁,真要论资论辈,他还得叫我一声祖宗!”
此话一出,白小殊彻底暴怒!
“墨梓寒,你做人能不能不要这么目中无人?有你这么说人的吗?”
“怎么?我说你师父你心痛了?”
“他是养我十几年的师父!”
“养你?白小殊,他可是把你带上山之后,不闻不问了十八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圣母?老是把别人顺手做的事情,当成对你施与的恩德,你还要感恩戴德的对他进行膜拜!”
“你才圣母,你全家都圣母!师父对我来说,恩重如山,你这种人是不会懂得!”
“我这种人?”墨梓寒浑身顿时散发出了一股寒气,他低着头冷冷问道,“白小殊,我是哪种人?”
“……”
白小殊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此时此刻自然是选择沉默。
“算了,我到底为什么会让你们天风观插手崆峒派的事,你根本就不会明白!”
墨梓寒说罢,便起身要离开。
却在站起身的那一刻,手心里就传来了一阵温热。
墨梓寒低头看去,白小殊的手,正紧紧握住他的。
他心头一阵悸动,脸上却还是表现得十分平静,犹如面瘫。
“墨梓寒,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
“我只是……只是担心这件事会影响到天风观,近几十年,各门各派之间都风云暗涌,我们下山的时候,师父就说过,叫我们要低调,一定要保密自己的身份行事,在外不可暴露是天风观弟子的事情……”
墨梓寒,“……”
白小殊见他依旧没有反应,便上前两步,站在他的面前。
也将手松开了他的,墨梓寒几不可察地动了动手指,有些不舍那种软软的暖暖的温度离开自己的手背。
白小殊见他依旧沉默,只得继续说道,“这次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会请教师父,可是……我们谁都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样,所以……我就想……”
“你想自己私自将这件事处理了?”
白小殊点头,果然了解她的,也就只有墨梓寒了。
她抬起头来,对上墨梓寒那十分不满的眸子。
“我知道有这样的想法十分不靠谱……”
“知道就好,这件事听你二师兄的,先让你师父做决定。”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别说你了,就算是咱们所有人加起来,也未必会是牟天华的对手。”
白小殊诧异地看向墨梓寒,却听见他说道,“并不是我害怕受伤,而是在明知道自己敌不过对方的情况下,还要去送死,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而是莽撞!如果你和宋乐彦受伤了,到时候引发的后果,你可曾仔细想过?”
闻言,白小殊便怔在了原地。
她眼底的坚持,渐渐地便有些动摇了。
她确实没有想到那么多,她只是不希望这件事牵连到天风观,牵连到师父。
如果能私底下去调查,大不了将牟天华的恶行公告出来,到时候一定会有其他门派去处理的……
可是,她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们的实力,根本不可能能够对付牟天华。
倘若他们不能全身而退,到时候就会引发天风观和崆峒派两个门派的正面对决。
这样的发展,绝对不会是师父想看到的。
“所以,白小殊你就别操心那么多了,再说了……你不就是担心你师父不答应出面吗?担心玉霍正会因为你们的关系,再次对这个世界失望吗?你说你这不是圣母是什么?既然你二师兄都已经说清楚,要等到问了云天卓之后,再做打算,那玉霍正又不是傻子,他会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说到这里,墨梓寒又敲了白小殊的脑袋一下,有些无奈地笑道,“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呆?”
白小殊心中还是有些无法释怀,却也明白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如果这件事不通过师父去处理的话,后果会更加严重。
她只得苦笑一下,随即瞪向墨梓寒。
“你骂谁傻呢?!”
“你还别说,你真的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最傻的一个。”
“死开!从来就没在你嘴里听见过一句好话!”
白小殊将墨梓寒推向一边,自己则再次走向床边,继续收拾那一点儿简单的行礼。
墨梓寒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明明只有几件衣服,却好像有好多东西要收拾一样,弄半天也没弄出个名堂来。
心中大概也明白她为什么这么乱了。
他脸上一沉,心头也有些不愉快了。
特么的老子在这里跟你说半天的话,终于把你心里郁闷的地方给撸顺了,你又把心思放别的男人身上去了?!
不得不说,墨梓寒还是极度了解白小殊的。
白小殊现在真的是在想别的男人,那个男人呢,就是庄辰!
“白小殊,你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又做给谁看呢?”
“要你管!”
“行啊,那我真不管了啊!”
……
白小殊拿着衣服的手一抖,见墨梓寒背对着自己,真要离开,顿时又有些心急了。
“喂……”
“嗯?不是不要我管你吗?”
“墨梓寒,我……”
“怎么?”
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墨梓寒也顾不得跟她生气了。
当下就走到床边坐下,与她面对面。
“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你可别忘了,在你大师兄二师兄木柳这几个人当中,我可是最靠谱的。”
白小殊无语地白了他一眼,惹得墨梓寒作势又要走。
她立刻拉住他,忍不住怒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烦呢!”
墨梓寒心里那个怒啊,那个气啊,那个恨不得把白小殊拧起来揍一顿啊!
他这么尽心尽力的为她鞍前马后的,怎么就只招来一个烦呢?
“行!我烦,那我不说话行了吧?!”
“墨梓寒,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可不准笑话我。”
“什么事?”
“你先答应我!”
墨梓寒看着白小殊的脸,是十分认真严肃的神色。
那双几乎所有时候都带着笑意的明亮眸子,此刻也露着些许的紧张之色。
墨梓寒突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他敢肯定,白小殊接下来要说的话,对他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他却舍不得让她一个人在心烦的时候,独自面对。
暗暗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谁叫我是男人呢……男人就得历经风雨,才能保护自己想喜欢的女人。
白小殊比一般的女人少根筋,情商更低,他只能更加辛苦了。
“好……我答应你。”
得到了墨梓寒的应答,白小殊这才松了口气。
她鼓足了勇气,才小心翼翼地对上墨梓寒那担忧的目光。
“墨梓寒……”
“嗯?”
“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墨梓寒自然不会单纯地以为,白小殊会说她喜欢的那个人是自己。
他在心中苦笑一声,脸上却依旧是那种欠扁的样子,他挑挑眉不屑道,“哦?谁这么倒霉,会被你看上啊?”
果不其然,他这话一出,立刻就遭受到了白小殊的粉拳袭击。
他连闪躲都懒得动,任由白小殊的小粉拳打在胸口。
却依旧打不散心中那憋闷的感觉。
“你觉得庄辰怎么样?”
“白小殊你不是吧?你可别告诉我,你喜欢上他了。”
“我……”
“昨晚你担忧虫虫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现在干脆把那些话,对记自己说一遍!”
白小殊自然知道,自己和庄辰是不合适的。
可是……她依旧无法压抑,每次看到庄辰的时候,心中觉得十分美好和温暖的悸动。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会对庄辰产生这样的感觉。
他明明和庄尧长得很像,当初看到庄尧的时候,却没有半分这样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对他到底是不是喜欢,我就是觉得,他身上有种气质,让人很想接近。我知道我跟他不合适,我是妖他是人,我若是非得跟他在一起,就是害他。除非我修成仙身,可是那谈何容易,就算我真的有那个能力,恐怕那时候,庄辰早已经……”
“你明白就好,人和妖本来就殊途。庄辰只有几十年的寿命,对于你来说,那几十年只是转瞬间就过去的事情,就算你修成仙了,到时候要上天庭接受封号,到时候你的感情,也不是你自己能做主的,你跟他在一起……就是害他!”
白小殊摇摇头,“我并没有想过,要跟他在一起,我只是……对这样的感情感到很迷茫,很害怕。我根本分不清楚,对他到底是一种盲目的好感,觉得他很温暖想要靠近,还是真的一见钟情……”
“我承认,庄辰的身上,确实有我们这几个男人没有的气质,他温文儒雅,恬淡静若,浑身上下都有种姑娘们都很喜欢的那种安全感,可是你想过没有,你懂什么叫喜欢吗?你现在对他的这份感觉,到底是出自于对美好事物的喜爱,还是男女之间的情爱?”
白小殊越发地有些激动起来,她伸手捂住脸颊,急得都有泪珠滑落。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白小殊……”
见白小殊只是将脸埋在掌心里,一个劲的摇头,根本就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墨梓寒有些气急,将她一把抓住,用力分开了她的手。
白小殊想要挣扎,她立刻将她拉近自己的怀里,用双臂将她禁锢住。
白小殊挣扎不开,只得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他保住 。
“白小殊,如果你信我,就听我一句。”
“什么……?”
“先去万宝楼把事情办了,还有玉霍正的事情,我相信也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们已经离开了洛阳,你可以趁机好好冷静一下。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相信你离开他之后,就能感觉出来。”
白小殊缓缓地抬起头来,“你有喜欢的人吗?”
墨梓寒微微蹙眉,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有。”
“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茶不思饭不想,会因为她的快乐而快乐,因为她的忧虑而忧虑。一切都会以她为中心,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比她更重要。只要她开心,什么牺牲都会愿意做,刚刚分开就会十分想念,哪怕身在千里之外,也恨不得马上能在她身边……”
白小殊听着墨梓寒形容自己心中的感情, 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墨梓寒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会在心里,藏着一个他这么在乎的女孩子。
白小殊就这么怔怔地看着墨梓寒,看着他的唇瓣一开一合。
听着他越发变得温柔的声音,以及越发炙热的眸子,她心头一个激灵,在那一瞬间,她突然间就感应到了什么。
她后退一步,从墨梓寒的怀里挣脱,却有些不敢再面对他的眼睛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如果你现在分不清对庄辰的感情,那就先分开一段时间,我答应你,如果吃哦刚万宝楼回来,把崆峒派的事情解决完了,你能弄清楚,你对庄辰的感情,是男女之爱,我定会不惜一切,替你找到人妖可以结合的办法!”
白小殊心头一震,猛地抬头对上墨梓寒那双坚定的眸子。
突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毕竟,墨梓寒这么优秀,这么外冷内热的一个男人,对她的感情,却一直深藏着。
作为女人,恐怕都会感动。
可是另一方面,她也会觉得尴尬。
一直以来他们相处的模式,都十分的坦然,结果……突然变成这样,白小殊有些无所适从。
墨梓寒见状,明白她是已经察觉到自己的感情了。
不过他却不慌不忙,也不急着去问,去要答案。
他知道,她现在正迷茫着,如果莽撞的去打破彼此这和谐的气氛,以后会很难相处。
他干脆主动将话题岔开,将她的思绪带走。
“白小殊,你信我吗?信我会帮你吗?”
“我……信。”
“既然信我,那就不要再多想了,赶紧好好休息一番,明日我们一起去医馆,与庄辰道别。”
终于,白小殊深吸一口气,扬起唇角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好!一切都听你的。”
“这还差不多!”
墨梓寒也跟着笑了,伸手就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宠溺地在她额头上戳了戳,这才大步从她身边迈步走过。
等白小殊回头的时候,墨梓寒已经消失在了她的房间。
白小殊脑子里,顿时就响起了墨梓寒方才的话。
她察觉到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热发烫,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卧槽!好烫!
她抿了抿唇,显然对墨梓寒这种隐晦的突然告白,有些无所适从。
这边自己对庄辰的感情都还没有理清楚,墨梓寒又来捣乱,这事情怎么变得这么复杂,这么棘手?
白小殊干脆直接趴进床上,将头埋进枕头里。
不停地拍打着枕头,以发泄心头的郁闷。
次日一大早,白小殊便顶着熊猫眼,走出了房间。
却发现,宋乐彦他们比她还要早。
她下了楼,刚坐下,就听见门口的小二十分热情地招呼着一个客人。
玉霍正!
几人纷纷回头,正好对上玉霍正看过来的视线。
他身上还拿着一个包袱,跨在手臂上,朝他们几个人招了招手。
白小殊眉头抽了抽,收回视线的同时,忍不住对宋乐彦吐了个槽。
“这玉霍正,还真积极。”
她话音刚落,就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
不用想,也知道是玉霍正过来了。
“小殊师姐,乐彦师兄早!”
玉霍正十分热情地跟他们打着招呼,白小殊一口菜粥险些喷了出来。
这家伙……要不要这么自来熟?
虽然他们没有打算继续对他算旧账,可是,这师姐师兄的称呼,是不是太亲热了点儿?
不过,显然别人不这么想。
尤其是店小二,一听见玉霍正对白小殊他们的称呼,顿时就露出了星星眼。
白小殊无声地叹息,心道,这玉霍正表面功夫做得确实不错,起码这洛阳城里的人,对他都很尊重,他还挺得人心的。
最后,还是宋乐彦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说道,“坐吧。”
“谢谢师兄!”
宋乐彦指了指桌上的清粥小菜:“吃了没?”
“吃了!你们慢用。”
白小殊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旁边有个人盯着你,你能吃得下吗?
她刚放下筷子,玉霍正就有些讨好似地对她笑着问道,“墨兄呢?怎么没见到他?”
“那家伙根本不需要吃东西,你怎么这么早?”
既然答应了要帮玉霍正,也不好表现得太过于高冷。
况且,白小殊心中哪怕对玉霍正还有些隔阂,却还是坐不出来伸手打笑脸人这样的事儿。
于是,只得开始跟他聊起来。
“昨天你们说让我今日准备好了就来客栈找你们,我跟我爹说了一声,就过来了。”
“哦……那你妹妹呢?”
“她?我告诉她墨梓寒是只妖怪,跟她在一起,时间长了导致她老去,脸上起皱纹,变得丑陋无比之后,她就再也不念叨了。”
白小殊、宋乐彦:“……”
“你这样说的话,到时候你妹妹会不会把我们……”
“不会,我好歹也是在崆峒派修行了这么多年的人了,平日里没少跟她讲一些小妖小怪的故事,她也就没有多想,只让我赶紧把墨梓寒赶走……”
对此,白小殊和宋乐彦只能表示无语。
吃过早饭,墨梓寒已经不知道摸到哪里去浪了。
白小殊去他房间看了下,没人。
而他自己向来独来独往,行礼什么的都没有,也就干脆直接把他的房间也给退了。
等退完房,白小殊等人便直接去了医馆。
到了医馆门口,白小殊便听见了里面传来比较熟悉的声音。
她探着头看过去,发现墨梓寒正与庄辰在聊着什么,两人脸上都洋溢着淡淡的笑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