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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圣德伊戈尔风云 第三百一十章 命运的轮回(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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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恩觉得全身凉飕飕的,像是埋身在雪花飘舞,万里冻结的北川。寒意,冷意,冰意,没有词语可以形容,这种心灵深处的绝望之感。他的嘴唇在颤抖着,在挣扎着,但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告诉我,你不会想杀了我们的。”另一个人走上前来,大声的责问着罗恩。“你带给我们痛苦,带给我们悲伤,带给我绝望,现在,你还要带给我们死亡!”

她穿着一声朴素的亚麻长裙,裙摆褶褶皱皱,似乎很久没有整理过;一双普通的布鞋,上面画着一朵黄色的小花;长发及肩,却散乱不堪;眼神迷乱,早已失去了光彩。嘴唇细薄,鼻子微矮,腰身纤细,双腿细长。

母亲,罗恩想道。

她不会说这样的话。罗恩想道。

他又回忆起母亲过世的那一幕。

她躺在木制的床上,不断的咳嗽,无论盖了多少床被子,高烧却一直不退。那高烧像火,一直在燃烧,是的,在燃烧着他母亲的生命。罗恩看得见,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仿佛要母亲生命给吞噬掉。她离开前,她努力的将身子坐起,背在床的靠背上,抓住他的手,对他说。

要好好活下去。是的,要好好活下去。

可恶,我要好好活下去!

罗恩想道。他试图无视自己的父亲、母亲,恶兽和安杰丽尔,绕过他们,试图朝森林的深处走去。

走不出去。

在他跨入森林的那一瞬间,他又再度回到小山丘处。

而那些人们,则是不断的责骂着,辱骂着,用最恐怖的话语攻击着罗恩。

“你这龌蹉之徒,你这恶魔,你只是将痛苦带给我们!”

“如果不是你的无能,我怎么会死?”

“拜托,你只会祈祷,会天真的希望,做着一些不切实际的梦想!”

……

嘈杂,混乱,罗恩的大脑几乎都要被这些声音所覆盖。

好像是无数根针刺在他脑海中的感觉,让罗恩的整个思绪都要崩溃。

杀了他们!

只要杀了他们,一切就都会结束!

让他们彻底的死亡,彻底的死在这个世界上!

紧跟着,无数疯狂的念头就从心底的深处蔓延出来,像是绝望的呐喊。

在罗恩不能看见的地方,他的心脏深处,无数的黑影蓦然从身躯各个部分涌出,汇聚在罗恩的心脏周围。黑色的影子上流淌着血红色的符文,熠熠生辉,闪闪发光,像是火焰要从这团黑暗中涌出的感觉。

好烦躁,好像有火焰在身体里燃烧。罗恩的身躯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仿佛这可以减轻他心底的压力。

但是,这根本毫无用处。他的体温不断攀升,身体的发肤都开始惊人的发烫。

杀死他们!杀死他们!一个个念头在思绪里暗自作祟着,像是要把他的灵魂拖入地狱的深渊中。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一个念头又在他的心底浮起。

你忍心杀死这些你的亲人,你的爱人,你的朋友,那些你曾经深深愧疚对待过的人!

念头质问着自己,指着罗恩的胸膛不住的询问着,指着他的心脏,指着他的灵魂。

我该怎么做?

“用心思考,罗恩。”一个声音忽然在脑海里响起,这个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刹那间让他混乱的大脑清明过来。

是库达斯克的声音。是那个神秘的强者,那个不知身份,不知在何方的神秘强者的声音。

他对罗恩说道:“用心思考,罗恩。这个结只有你自己能解开。”

“死亡还是生存,命运的缰绳在你手中。”

“我该怎么做?”罗恩抬起头,周围依旧是那些人,那些事,咒骂的声音像是潮水般涌了过来。让罗恩的思绪中蓦然升起一股怒气。

我该杀了他们!

“快来杀了我!”父亲说道。他指着胸膛,让罗恩杀了他。“你这个罪恶之徒,你的灵魂早已注定要堕入地狱,永世不得超脱。你的尸体将成为草原上野兽的食物,在某个清晨时分成为草原的肥料!”

一股魔力倏然在罗恩的手心汇聚起来。

杀了他!不可以!杀了他!不可以!

……

一个个念头飞转间,罗恩无力软倒,他低声喃喃自语道:“我该怎么做?”

“我该怎么做?”他抬起头发泄似的大吼道。声音在空气里袅袅的传播,飘荡向不知名的深处。

“用心思考,罗恩。”库达斯克的声音再次传来。周围并没有他的身影,可他的声音却像是在罗恩耳边低语般。

“学会用心思考,罗恩。”

“用心思考?”罗恩疑问道。

“是的。”库达斯克说道。“聪明的人用脑思考,伟大的人用心思考。”

“罗恩,忘记你的脑袋,用你的心去思考!”

“是斩断,还是逃避,是勇敢,还是懦弱,选择在你的心中。”

“只要你能做到,用心思考。”

用心思考,用心思考,用心思考……

在库达斯克的劝说下,罗恩忽然闭上眼睛,开始在原地盘坐冥想起来。他忘却了此时所有的一切,那些自己沉重的,深邃的,无法逃避的记忆。

是的,自己欠这些人的,无法还清的债。

他们一直活在我的心中,是刻在石碑上的文字,是印在灵魂上的记忆,他们是支柱,他们是我诞生和活着的源头。

如果他们死去,我为什么可以活着?我承载着他们的信念活下来,他们早已融入了我的生命中,我若是杀死他们,我和杀死我自己又有什么区别?

是的,这个魔法的目的,就是逼我杀死他们。只要杀死他们,我就杀死了我自己。

不杀他们,难道一直被困在这里?日日夜夜听着他们的咒骂,却无能为力?

克里斯蒂娜和索菲亚还在外面,敌人的实力很强,我必须要出去,我能怎么做?

或许,罗恩张开眼睛,他的想法来的突然,但瞬间坚定了他的信念。

他要如此去做。

我该如此去做,他想道。

他站了起来,缓缓的扫视了这些自己无法遗忘的人,无法逃避的记忆。他笑了笑,走上前来,面对这些咒骂他的人,他忽然伸出双臂,向父亲强行抱去。

而父亲也不曾闪躲,只是蓦然陷入了一种惊人的沉默中,然后在一层仿若太阳般耀眼的光辉中,他的身躯倏然消失,融入了罗恩的身体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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