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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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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聊过阵子,见天将黑了,孟江漓便起身告辞了。『雅*文*言*情*首*发』

在他走时,云潇又托他办了一件事情,取了两千两银票给他,让他帮忙采购一些固本培元的药材,倒并非拿他当跑腿的驱使,鳌龙商会名下有几间药铺,而且掌管着水运,全国各道的药材都挺容易收购,只消他一句话,便能将自己所需的东西采办齐全,也算照顾他家生意。

孟江漓接过他给的单子,上面全是人参、鹿茸之类的东西,免不了取笑他一番,“你是哪虚么?须要这么多大补之物。”

云潇哈哈一笑,不置可否,送孟江漓到了巷口。

这些药材的确是他用来调理身体的,他先天不如人,便只能通过后天来补,只求实力能够快速提升,根本没把银钱当回事。

这种手笔,恐怕卢氏都稍有不及,云煊练武开销虽也大的惊人,但似云潇这般一次拿出两千两银子去购买进补的药材,还一副准备将珍贵药材当饭吃的架势,她也很难做到。

虽说她升为正室之后,开始得到卢家的鼎力支持,将上京城中几家皮货铺子都划归到她的名下,有了这么几处收入来源,云家清寒的境况也有所好转,可她是一家之主,开销也极大,内要赏赐,外需打点,手里能够动用的资金其实也很有限,而且这钱赚的也不容易,不可能大手大脚的乱花。

而云潇却是不同,钱来的极快,短短一个多月,从身无长物,到如今庆余堂账面上挂着将近三千多两银子。

一部分是转卖蒙枭几人剩下的,一部分便是今ri开业半ri的收入。

钱来之快,犹如下雪片子一样,花着也不心疼,而且账面上剩下的一千多两银子怎么也够她母子二人的开销,再添一绿翡也没问题。

云潇跟这享受一掷千金的快感同时,淳安侯府清韵斋里,卢氏却正在为银子的事发火,他许诺了卢钧,事成之后要给他一千两银子,既是报酬,也是封口费,便找来帐房林清,让他支一千两银子,却没说缘由,林清这人极为古板,而且是卢氏家臣,不比寻常奴仆,有些时候也不卖她账,于是便拒绝了,因为账面上的流动资金也不充裕了,前阵子卢氏商号名下的鳞衣阁制了三千副鼋鼍甲,拨付给镇守北疆的一支jing锐轻骑,结果在这上面除了纰漏,导致资金一直没能回笼。『雅*文*言*情*首*发』

鼋鼍也就是民间所说的猪婆龙,这种凶兽的外皮极为坚韧,刀箭难伤,是制作皮甲的顶级材料,极难捕捉、猎杀,而且要在南方大泽之中才能寻觅见踪影。

因此身价也极为昂贵,一副皮甲仅材料成本便在五百两左右,三千副皮甲被积压在手里,就算军部先给了一部分定金,也着实让人够呛。

幸亏货源也是卢家自己的,不然这鳞衣阁真可能陷入破产的危机之中,这些天林清已经为此忙的焦头烂额了,卢氏还跟他要钱,也不给说法,他自然不肯答应。

“那些鼋鼍甲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卢氏听着林清跟她大倒苦水,也不好意思要钱了,而且生意上的事情她也未曾管过,此时甚至不知道林清所说那批货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她这甩手掌柜也做的太过余了一些,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于是装模作样的问了一下。

“问题挺严重。”林清皱了皱眉,讲道:“这次我们制甲用的是去年改进的新工艺,先是将鼋鼍外皮分割成小块,再用牛筋进行串连,这样制作出来的鼋鼍甲极为灵巧,也更轻便,还能将边角废料都利用上,节省了许多成本,可是这批鼋鼍甲是拨付给燕云轻骑的,他们时常追剿突厥残部进入极寒雪原之中,那地方温度太低了,牛筋这东西禁不住冻,一被冻住就变得又硬又脆,然后鼋鼍甲就会解体,军部试用的时候发现了这一毛病,可一时半会又找不到能够替代牛筋的材料。”

“制作皮甲不应已整块的全皮为佳吗?为何要将鼋鼍外皮裁开?”卢氏问道,言语之中似有几分怪罪之意,似乎林清不将这些鼋鼍皮裁开,便没这场事了。

“夫人说的那是寻常皮甲,鼋鼍外皮之上长有硬鳞,若不裁剪,直接制成皮甲,穿在身上就跟铁桶一样,使人难以动弹,战斗力会受影响的,我们才作此改进的。”林清哪能听不出卢氏语气之中的怪罪,颇为无奈,改进工艺是他的主张,若非如此,鳞衣阁可能连军部的订单都接不下来,可卢氏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偏偏还要说三道四,如今出了纰漏,又怪罪起他来,令他心里很不舒服,却也没办法,喟然一叹道:“如今裁都已经裁了,再说这些也没用了把?”

卢氏没要着钱,心情本就不好,见林清给他脸sè看,愈发气闷,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去先下去吧,早些找到替代材料。”

林清刚走,便见丫鬟从门外进来,身后领着一人,用连衣斗篷遮面,低着脑袋,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正是被开革出府的卢钧,正因为如此,一路进来才格外的谨慎。

那丫鬟将人带进来之后,便退了下去。

卢氏手里现在没钱,有点心虚,挥了挥手,示意卢钧可以坐下说话,而后道:“你的户籍情我已经托人去办了,你吩咐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

卢钧事没办成,比她还虚,哪敢坐下,低声道:“出了些意外。”

卢氏一听,骤然皱眉,卢钧之前信誓旦旦的,如今却给他说出了意外,显然事没办成,加上先前林清已经给她攒了一肚子火了,此时变脸极快,怒骂道:“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要你何用?”

“夫人恕罪,实在不是因为小的没用,而是因为云潇有万年县尉周冲的关系,之前我也不知,就托了几个朋友上门滋事,结果毫无准备一脚踢铁板上了,如今人还在县衙大牢里关着呢!幸亏那几个家伙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否则我也要受到牵连。”卢钧叫苦不迭的说道。

“云潇怎么会有县尉周冲的关系?”卢氏一听,第一反应就是不可思议,且不说云潇怎么能够和周冲攀上关系,就算云潇真找了周冲做后台,为何她一点风声也没听到,随后就感觉心里仿佛有只手在抓挠着,令她极度烦躁,周冲虽只是六品小官,可在上京城中极具实权,云潇ri后做生意若有此人保驾护航,必然会一帆风顺,如此局面对她极为不利,一旦云潇将生意做大,掌握一定的财力,他腰杆也就硬了,再暗中邀买府里人心,必然严重威胁到自己地位。

“那他今ri生意如何?”卢氏顿了顿,又问道。

“好的出奇,那地方本来有些偏僻,平ri里十分冷清,可他今ri开张之时,却是人cháo涌动,许多人想进店门都没如愿,而且店里所有书帖在上午就倾销一空,不到中午就关门歇业了,听说价格还高的离谱,一幅字动辄破百两,如此算来,他今ri半天进账估计就接近三千两,真不知到为何这么受追捧。”

卢钧还想继续对付云潇,好与卢氏交换脱离奴籍的机会,因此刻意夸大着他的威胁。

“三千两,有这么多?”卢氏闻言简直不敢相信,如今她手里资金短缺,恐怕都拿不出三千两银子来,云潇一上午收入三千两简直超乎了他的想象。

“听说张氏如今在曲江坊书法圈子里名声鹊起,许多人想求她一幅字而不得,若不扼制这个苗头,只怕那贱妇真会成为书法大家,到时候……”

卢钧话还没说完,卢氏唰的一下站了起来,在厅堂里来回走了两步,焦虑无比,喃喃道:“绝对不能放任云潇坐大,可他有周冲的后台,该如何是好?”

“夫人,我倒有一计。”卢钧跟上去,低声说道。

“你说!”卢氏转过身看着他,目光之中隐含着一种病急乱投医似的焦虑。

“如今云潇这庆余堂能经营起来,全靠张氏写那一手好字,若张氏有个意外,庆余堂自然就倒了,而且张氏在云潇心头占有极重的分量,张氏出了意外,云潇必然会遭受巨大打击,还会对煊少爷造成威胁吗?”卢钧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仿佛在卢氏耳边窃窃私语一般,然而眼眸之中的寒意却越来越中,听的卢氏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却未像以前那般一口回绝,而是慢慢考虑了一会,才道:“这釜底抽薪之计虽说管用,可万一让人追查到我们,后果你想过么?”

“如今云潇风头正盛,正遭同行嫉妒,何况此事由我出面,就算败露也绝不会牵连到夫人。”卢钧如今失去一切,也打算孤注一掷了,比卢氏心还狠毒。

卢氏听他一说,便明白他的意思,在心底权衡片刻,觉得风险不是很大,便拿定了主意,道:“那此事便由你去做。”

“请人办事得花些钱。”卢钧低着头,在旁小声道。

卢氏作出这等决定之后也有些紧张,手心攥的死死的,听他要钱,这才回过神来,想起如今自己手头钱也紧张,但请亡命之徒做这种事情,还是在上京城中,没有几千两银子根本没人肯接活,顿时有些发愁,可即已决定,便只有豁出去了,卢氏起身回了房,未过片刻抱着一个匣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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