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带着一众鬼差跪拜在地。
龙王狴苍惊讶地看着浑身淌血的朝虞，犹如远古洪钟般的声音冲向九重天瘴，“太微神尊为了那凤鱼欺人太甚！此仇不报！天界永无宁日！”
“凤鱼……神尊……”
朝虞喃喃念道，早已不知身在何处，她像累极了似的一头栽到地上，泪水混着血色一滴滴落下来。
“阿沅，你知道吗……原来我这一世……”
“都是错的。”
一桩公案，从此了结。
……
朝虞从渊海的水晶棺里醒来时，狴苍正化出真身，叫一众小鱼小虾给他擦洗龙鳞，姿势好似一条赖皮蛇。
她轻轻踮脚，自水晶棺中一跃而起，悠悠地坐在了水晶棺上。
“我才下去几天，你便新晋了渊海龙王了？”她看着面前的巨龙，眉目浅浅地笑着。
丝毫看不出之前受过情伤的痕迹。
“冥海仙渡发了一场大水，我老爹为了止住魂潮，累的够呛……”
狴苍张着血盆大口道：“他老人家便叫我替了他，自个儿找老友们玩儿去了。”
“这不像你。”
阿虞走下来道：“从前无论你爹怎么说，你都没用答应他，这怎么……”
狴苍从鼻子里喷出一口白雾，道：“还是你了解我。”
“我答应我老爹，的确是有条件的。”
他抖开身上的虾米小鱼，化为人身，轻轻落在阿虞身旁，道：“是为了一个人，喏，就躺在你身旁……”
阿虞微微挑眉，看向水晶棺的一侧，倒没发现还躺着一个人。
乌鳢被静静地冰封在水晶棺内，面容安详而红润。
“是个很可爱的姑娘。”阿虞抚了抚水晶，看着乌鳢道：“你从哪里把人家拐来的？”
狴苍走过去道：“你不记得她了，她叫乌鳢，是凤鱼的……”
“……旧友。”
他憋了半天，憋出这两个字觉得最合适。
“是她……”
阿虞稍稍想起来，道：“我一时快忘了。”
“话说……”狴苍神情微妙地看着阿虞，道：“她之前在十方神殿上为了凤鱼的事情，告了你一状，你也不记恨她么？”
“记恨她？”
阿虞淡淡一笑，“你既然喜欢她，我当然不会有什么。”
狴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还有……”他顿了顿，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样，“这次下凡，太微神尊的事情……你可知道？”
狴苍字斟句酌地问道，生怕惹得她难过。
阿虞沉默了良久，方才沉沉地落下两个字。
“知道。”
她不仅知道，她也想起来了……每一世都想起来了。
听得她如此坦荡地说出这些话来，狴苍反而不好劝说什么了，便只得默默地站立在一旁。
阿虞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对狴苍道：“你既然已经接管了渊海，从今往后便不能事事都如从前一般了。”
“但是你若有事，依然可以像从前一般来找我。”
她许诺道，自渊海龙宫慢慢驾着仙云离开了……
天际的白云奔涌而来，从阿虞身侧流淌过去，仿佛从前上千年的岁月都从她眼前如此流逝而过。
她在那些云里看到了李沅，看到了佩国的帝君，最后……
看到了太微。
每一世都是他，却每一世都错过。
云端之上，阿虞猛地停住，转头朝另一个方向迅速飞去。
“神尊，这十方世界到底有没有姻缘海，姻缘海又在哪里……”
“若是想知道，自己去姻缘海海走一遭便是。”
阿虞一路飞到天虞山，又落在太微仙宫的之上向山下望去，只见无数魂光自海面上涌起，伴随着轻轻的风声。
忽然，从魂光中浮出一抹月白身影。
阿虞一时分不清那到底是谁，她的目光越过那些魂光，看见他对自己遥遥地伸出手，声音熟悉得令人落泪。
“过来。”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