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安生在电话里说，鞠母今天在家洗衣服，突然昏倒，怎么叫也叫不醒。他想送她去医院，但是没钱。因此，只能打电话给她。
鞠小颜听了，心里一沉，书包也忘记拎了，对上课的老师告了假，径直就从教室里快速奔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鞠小颜回到了家里。莫安生打开门，果然母亲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最近莫安生还是安分了一段时间，他在那家小工厂里看门，吃住都在那，一个月回来一次。
既然莫安生做了一些改变，因此这段时间内，鞠小颜也并不那么憎恶他了。虽然也对他的行为感到纳闷，但鞠小颜想：或许这人总是有向善之心的吧！
“你真的一点钱都没有？”鞠小颜问他。
“小颜，我哪有钱啊。不过看个门，发的钱只够生活费。”莫安生挤出一丝笑。目光却还是和从前一样猥琐。
见他竟然还笑得出来，鞠小颜不禁替母亲感到悲哀。这便是她共同生活了十六年的男人。与她大病之际，却仍旧和没事人一般。
“小颜，你不是有钱吗？”莫安生说着，还惆怅地看了下这间屋子。心想：再过几个月，这里也要被高利贷的给收走了。鞠母和鞠小颜都不知道，他此番乖巧去郊区看门，不过是为了躲避高利贷的缠磨。只因前一个月，他本想收手的，奈何手又痒痒了起来。跟着赵哥去了地下钱庄，又豪赌了起来。本来还是小赢了一把的，可是赵哥不让他走，又叫了一个女孩子过来陪他，弄得莫安生失了魂，和那女孩子在床上做了一回后，又打起精神继续赌钱。这下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从夜里十二点到凌晨四点，莫安生整整欠了五十万。
赵哥见了，也就和颜悦色地走了过来，给了他一份合同，笑道：“老莫啊，念在咱们交情也不浅的份上，我本想拉你一把的。打牌时我叫人给了放了多少水？可你还是输了这么多。这赌债也是债。还能说什么呢？在这份合同上按下手印吧！”
莫安生听了，便抖着手看了下合同。看完了，莫安生就哀哀地对着赵哥说道：“怎么就要收房子呢？没了房子，我住在哪？”
赵哥就笑：“你有两个漂亮女儿，还愁没地方住？叫她们去卖几次，就有钱了！”
莫安生听了，就求道：“赵哥，能不能容我想想别的法子？房子不是我一个人住的啊！”
赵哥就道：“那我不管。自古欠债还钱。我知道你也没钱了，所以就想着先收了你的房子。如果你有钱了，再将房子收回去。”
莫安生就怯怯地问道：“我只欠了你们五十万。为什么还钱的时候就变成一百万了？”
赵哥听了，真的就有些不耐烦了。问他：“莫安生，你到底懂不懂江湖规矩？我手里要是有了现成的五十万，又能生出多少的钱来？不过，你要真没钱，就按合同上写的，将房子让了出来。”
莫安生无法，想了想就道：“能不能宽限我点时间？要是我老婆知道了，会气死过去的！”
赵哥见他可怜兮兮的，就问：“行。那我给你三个月时间。三个月一过，我就来收房。你要是舍不得，到时就给我一百万。”
莫安生听了，无法，被赵哥的人逼着，只得抖抖索索地接过笔，在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大名。莫安生失魂落魄地回了去，左想右想的，虽然现在还没到交房时候，但因为心里有鬼，他并不敢在家里呆了。到时，只怕要闹出人命来。因此就出去胡乱找了个看门的工作，能不回来尽量不回来。
鞠小颜哪里知道莫安生心里的鬼。想想就叹：“算了。她是我的妈妈。住院的钱当然我给。”
莫安生听了，也就张罗来了一辆面包车。鞠小颜将母亲送进了本市的第一人民医院。医生一见，给鞠母检查了一番，就给她下了诊断书。医生告诉鞠小颜，鞠母患得是尿毒症，现在已经是晚期，做血透也迟了。这样的病人，医院也是不敢收的了。还是送了回家去，慢慢准备后事吧！
鞠小颜听着医生的话，简直不敢置信。她盯着诊断书，细细又看了几行。母亲竟然一直瞒着她，而且还瞒着这样好！“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妈妈！她才四十出头，还很年轻——医生请您想想办法——”鞠小颜紧紧握住医生的手，不让医生离开。
医生见了，便叹：“姑娘，晚了！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真的太晚了！要是早几个月，或许还来得及！我们真的是爱莫能助了！”医生说完了，又问她：“她是你的妈妈，怎么她得了这样的病，你做女儿的，一点都不知道呢？哎——”医生说着，摇头叹息着走了。
鞠小颜呆呆地看着医生的背影，浑身冰冷。是啊，她是个不孝的女儿。母亲得了这样的绝症，她一直都懵懂不知。她弯下腰，将脸贴在了母亲冰冷的面颊上，喃喃说道：“妈妈，妈妈，你醒醒！你醒醒！女儿对不起你，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走，我们这就走，我带你去另一家医院！你的病会好的——”
鞠小颜拥着病床上的母亲，口里一直在喃喃自语。
莫安生听医生说老婆得了绝症，已经没有几天日子了。这心里也缓过一阵悲痛。不过又想到：老婆不在了也好。也就看不到收房子的那天了。也就少了一个麻烦。对付一个十几岁的鞠小颜，自认还不是问题。
因此就上前对着鞠小颜道：“你妈妈也就这样了。这家医院都说治不好，可见别家也是一样的。你不用白费力气了！”
鞠小颜听了，呆了一呆。方转过头，指着莫安生大声道：“是你，都是你害死我妈妈！我妈妈嫁给你，根本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她刚生小雯几天，就被你逼着去上班！她的病，都是被你气出来的！是你，是你杀死了我妈妈！”
鞠小颜指着莫安生，情绪非常激动。莫安生看着她，也似乎被吓住了！“小颜，你妈妈怎么是我害死的呢？我哪里想她生病啊！我巴不得她长命百岁呢！现在这样，你怪我有什么用？
鞠小颜听了，也就不再手指着莫安生了。她弯下腰来，伏在病床边，泪流满面，低低对母亲道：“妈妈，走吧，咱们回家吧！女儿给你买许多许多好吃的，一日三餐地亲自喂你！老天有眼，你不会死的，你会醒来的！”
既然医院不收，鞠小颜只得忍住悲痛，将母亲接了回家去。
她呆呆地坐在母亲床头，僵直着身子。莫安生担心赵哥知道他回来，会来找他的麻烦，从而让小颜知道他将房子卖了。因此就细声细气地对她道：“小颜啊，我要走了！那儿的老板很小气的，我请假不来，要扣三天工资！你就留在家照顾你妈妈吧！”说着，就要弯腰走出家门。
鞠小颜见了，只麻木地看着他，看着他关门出去。尽管心里沉重似铅，鞠小颜还是迫自己冷静。她给班主任请了一个月的假。说母亲病危，无人照顾，因此只能歇在家里。班主任三十出头，是个微胖的女人。
平时在教学中，也恍惚听说过鞠小颜的事情。这个同学成绩一直不错，几乎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平时在班上也不怎么活泼，参加班级活动也不积极。因她是走读生，平时下了课放了学，也不怎么在学校里见到她。所以，这是一个成绩虽好但没给她留下太深印象的清秀女孩子。
不过，她也隐隐听得一些班里的传言，说她的个人作风不大好。班主任将这件事记在心里，但因忙于职称考试，所以一直忘了找鞠小颜谈话。现在听了她这样说，便道：“既然是特殊情况，也可以允许的。只是你成绩一直还行，如果一个月不去学校，成绩掉了怎么办？”
鞠小颜便小心翼翼道：“我抽空去找同学抄一下讲义。晚上再找点时间温习功课！总之，请老师放心！”
班主任听了她这话，不禁又疑惑起来。这样的学生，似乎于作风上应无问题。因此就道：“既然你就住在本市，有空我去你家里看望一下，顺便做个家访。你请假的事，我先允了！你就在家好好照顾你妈妈吧！”
班主任同意了，鞠小颜有些松了口气。她翻着手机上的下一个号码，却又泛起踌躇来。母亲都病入膏肓了，这样的情况，自己当然不能再去陆离那里了。
怎么办？该怎样和他说？如果不去，就是违约！她算了下自己的手里的钱，一共近二万。但如果自己去了，母亲就一人呆在家里，慢慢饿死。何况，她现在还昏迷未醒。想着母亲并不能在人世多呆几天了，在她剩下不多的时间里，不如就好好陪着她吧！
违约就违约好了。凭他怎么处置。鞠小颜心里有了主意，便开始拨打陆离的长途电话。她知道陆离还在越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