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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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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话落地,四周顿时一片寂静,唯有那哗哗的雨声响彻在四周,溅起一片片白雾。

几个人聚集在这条连廊中,各怀心事,有的强压怒意,有的冷眼旁观,更有人只等着看场好戏,气氛一度变得沉闷而压抑。

最终,一声轻笑打破了这僵持的场面。

诸葛云清手指按着眉心,突然笑了起来,那漫不经心的笑容在雨雾中散开,仿佛能涤荡世间一切的污浊。他眉眼低垂,如同点了墨的黑眸中,有淡淡流光一闪而过,使那向来平淡温和的面容多了几分生动灵活。

他略微抬起头,唇角勾出一抹醉人的弧度,轻声叹道,

“五皇子还真是爱说笑,你这三个条件,当真是对本王提的么?”

云渊微愣,看着他这副慵懒随意的模样,忽然提高了几分警觉。他从小就与云清一同长大,自然对这人的性子知晓一二。见他此时此刻不怒反笑,心里竟然没了底。

不过,这位心高气傲的五皇子并没有被对方的气势吓倒,反而梗着脖子扬声道,

“那是自然,你的手下行刺皇子,这事若传到父皇耳朵里,你认为自己能撇开干系?”

云清眉梢轻挑,随着他的话点了点头,当真分析起厉害关系,

“你说得确实在理。唔……那本王选……”他拉长了声音,表情竟有些为难,睨视着眼角眉梢都带着得意的五皇子,忽然轻飘飘地丢下几个字,

“选一好了。”

在场的人无不惊愕地瞪大了眼,虽说这选择是最好的一个,可谁也没想到这位王爷竟然会这么随意便舍弃亲信之人,实在让人费解。

五皇子先是一愣,随后有些气恼地脱口问道,

“为什么?”

云清淡然一笑,俊儒的面庞如清风明月般雅致高洁,淡淡道,

“因为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本王都不可能向你下跪,所以自不会选二;倘若选了三,那本王就只会剩下一个断了手臂的无用之人,总不能养她一辈子。”他说着看向一脸愕然的五皇子,眼底光芒胜过先前,似乎还闪着几分得意,笑笑然地又说,

“常言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可本王却觉得这块美玉若是碎了甚是可惜,所以只好忍痛割爱,把她送给五皇子了。不过凭她的身手与能力,相信你是舍不得或杀或剐的,所以这个选择不是最好的么?”

五皇子怒目而视,气得咬牙切齿却没有半点反驳的能力。条件是他亲口提的,他自然不好食言,不过这并不是他要的答案。他以为这个男人会像几年前一样,为了保护身边人给自己下跪求得原谅,这才是他最终的目的。

他就是想当着众人面前羞辱他,让他不要忘了这诸葛王朝的皇室中,没有他诸葛云清的一席之地,唯有他诸葛云渊才拥有最尊贵的血统,最高贵的地位。

可是事情竟然背离了他的初衷。

虽说这暗卫不错,得了她也不算吃亏,可与让死对头丢尽脸面相比,还是让他没什么兴趣。

五皇子心头憋闷,可又不能反悔,一口气恰在喉咙处,险些要将他憋死。

太子在一旁冷眼瞧着事态发展,对云清的做法也有些不解,不过他知道这人向来心思缜密,既然这么做必定是有缘由的,于是为两人打了个圆场,

“既然如此,这事就算了吧,我看时辰也不早了,咱们早些回宫吧。”这次探望竟出了这样的岔子,他想想就觉得气恼。又记起刚刚五皇子对自己的嚣张言行,这位向来温和待人的太子也几乎控制不住情绪。

太子云荻睨了眼依旧满脸怨毒的五皇子,心底冷哼,你我之间的纠葛,还得加上这一笔。

云渊脸色阴沉,看向跪在身旁的黑衣少女,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唤道,

“你跟本皇子回宫!”气归气,能得到一个身手不错的暗卫也好,总不能空手而归。

远处的下人们瞧出几人的动向,立即纷纷上前,打算跟在主子们的身后离开。

这件事本应该就这样了了,可他们却都忽略了一个人。

阮彤低着头一直听完几人的交谈,心潮起起伏伏,几乎要将她的理智掀翻。

她紧咬着嘴唇,牙齿陷入柔软的唇瓣间,留下深深的印痕。这便是她的命么?这个世道高低贵贱之分如此明显,即便你功夫再强,手段再高,若没有一个高贵的出身,依旧会被这些权贵随意地踩踏在脚下。

一直以为这位王爷是与其他人不同的,他表面上温和谦逊,实际上却孤高淡漠,如悬崖峭壁上的一株千年雪莲,幽静美艳却又高不可攀。

虽说他平日里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她却能感觉到他骨子里应该不是那么冷漠的人,否则凭父亲的性子也不会收他为徒。

出于种种原因,她从心里想追随这人,即便有一天会离开,至少在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她也想对他尽心尽力。可此时此刻,她却觉得有些可笑,自己的一颗忠心竟然这么轻易被抛弃了么……

她有些心灰意冷,听到太子的吩咐之后,略微抬眼,却意外瞧见他投来的目光,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瞬间交错,他却又径自转开。

阮彤微微一愣,那目光中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无所谓,也不是他平日里那般温和,更不是他独自一人时难以消融的冰冷,反而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那是怒到极点却不得不强自压下的挣扎,也是不得已而放手的哀悯,一切的情感都压抑在浓重深邃的黑瞳之中。只是这些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待她再去捕捉时,却只能瞧见对方如同往日一般的温和。

看来他并不是不在意呐……

阮彤想到这,薄唇忽然抿紧,瞬间做了一番考量。她不能跟随那个五皇子,那人阴险毒辣,一看便知,跟随那样一位主子,就算不被他的仇家弄死,早晚也会被他弄死。

看来她要搏一搏了,为了继续留在这里,为了能博得自家王爷的信任,做出点牺牲也是应该的。

于是,她忽然抬起头来,正瞧见五皇子不满地回头,看样子是有些不耐烦了,

“还不快走,愣什么?!”

阮彤缓缓地站起,眼中已然充满坚定与决绝,她高傲地扬起了头,如同世间最高贵的凤凰一般,清清冷冷地说道,

“五皇子器重属下,实在是属下的荣幸,不过属下虽然身份卑微,却也知道忠臣不事二主的道理,所以今日只能让您失望了。”她镇定自若地表完态之后,又看向诸葛云清,字字清晰地继续道,

“属下曾说过,誓死追随王爷,可今日王爷居然选择了舍弃属下,那属下也没有再苟且偷生的道理……”说完,她利落地抽出匕首,出乎意料地刺入自己的小腹,动作既快又狠,完全没给任何人思考的余地。

众人还没从她那番话中回味过来,猛然瞧见少女的匕首已经刺入身体,同时呆愣在原地,连呼吸都停了一瞬。

这匕首锋利尖锐,刀刃更是削铁如泥,刺入肌肤时几乎没有任何感觉。阮彤已经算计好了一切,却独独没算好这件事还有其他人意外闯入。

一枚石子瞬间飞来,击中了她的手指,她下意识地一缩手,匕首只刺入一部分,并没有像预想中那般没入肌肤。

紧接着,一股旋风般飞过来一个人影,对方一手按住她开始流血的部位,一手迅速拔出匕首,血珠儿跟着飞溅出来,刺得人心头发寒。

对方面沉似水,不发一言,他熟练地取出止血药压在她的伤口上,行动干净利索。

整个过程快得如同闪电,从她刺入匕首开始,到对方为她止血结束,快得让人的思绪完全无法跟上。

这面寂静无声,外面却传来一声叫好,声线阴柔妩媚,还沾染着几分酒醉气息,

“小洛洛做得好!本王回去重重有赏!”来人歪歪斜斜地闯进众人视线之中,一把十六股的青竹骨扇跟着主人摇来晃去,仿佛也喝醉了酒一般。

诸葛云冉边说边踉踉跄跄地往人堆处扎,面颊绯红一片,如同两团粉嫩的桃花,色泽诱人。他半眯着眼睛扫视着众人,忽然笑意更盛,一双桃花眼乱飞,简直如同九尾妖狐一般魅惑撩人。

“哎哟哟,本王就来晚了这么一会儿,竟然这么热闹了!你、你、还有你,你们都不够意思,也不说等等本王……”他用竹扇指着几个面色各异的人,痞子气十足地叫嚣着。

云清这才缓过神来,眉头紧蹙地看向阮彤,见她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汗珠儿,显然那匕首刺得不浅。

他顾不得与云冉说话,几步走到阮彤近前,探手就去查看她的伤口,不料却被一旁的男子抬手阻拦。

“王爷,这伤不重,没什么大碍。”

对方嗓音很低很软,也很好听,带着一丝少年才有的纯净清冽,听得人心里十分舒服,可云清却不这么觉得。他打量着对面男子,看年岁比自己小不了多少,可那双眼睛里却像是经历了太多,看起来饱经沧桑。

他打量了一番,并不认得,便开口询问,声音冷漠平静,

“你是谁?”

阮彤连吸了几口气,这会儿才缓了过来,心道是还好没刺太深,否则要修养几个月不能动了。她听见云清询问,便攥着面前男子的手臂,替他答道,

“王爷,他是我的同门师兄。”

云清垂眸看着她的手紧紧攥住这男子的手臂,眉梢轻轻一挑,面无表情地说道,

“暗影门的人,还真不少。”说完转身离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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