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雅文小说移动版

m.yawenba.net

47.第四十七章(入V万字更)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有情皆孽痴人醉,天南地北双龙行

*

赵云焦急地破庙中踱步,只觉得怀中那册轻薄的书,好似铅块一般沉重。

雨水从破陋的屋梁坠下,打在他缨盔白袍之上,吧嗒有声,他却是浑然未觉。右手一下一下重重捶在左掌心里。眉心纠结起一道竖痕,不觉疼痛,连太阳穴都跟着突突乱跳。

有生以来,他未曾有过如此焦躁不安,羞恸交集的时候。

踱步之时,他又总是快速蹲下身去,望着祁寒,或而一动不动。

伸出手去,捉起祁寒颊畔的发丝抿好,却再也做不到如从前一般心静如水。

竟是连手指都有些颤抖起来。

少年的面色依旧苍白,双唇却因为金符入体的缘故,红得有些妖艳。端庄沉静的美好,与冶艷夺魄的视觉反差,使他生出一种绝伦的魅惑,令人呼吸欲窒。

这个人,即便是酣睡着,闭阖着双眸,依旧有使人沉沦的魔力。

赵云心头一跳,急急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仿佛做贼一般。但目光躲闪之际,又不小心看到了少年腰腹间那一道浅粉色的新伤。玄妙的金符,将它奇迹般愈合起来,在光洁白滑的肚腹上,留下了一朵怪异绽开的巨大桃花,无声息静谧着颜色与芬芳。

像是被那伤痕魇住了,赵云心中一愀,竟自伸出手去,抚上了它,眼中闪过一抹疼惜。

他仿佛看到少年在月光下机智游斗,潇洒又骄傲的模样。

这道伤,本来不该存在的……它之所以会烙刻在少年身上,险险夺走他的性命,是因为张燕施计令自己现身,分散了祁寒的心神。

可他为什么会分神?

赵云犹记得祁寒误认他人时,那一声满是激动和依赖的“子龙”。犹记得他望向自己,怔怔呆呆唤的那一声“阿云”。

他的愣怔失神,其实是很反常的。好像每次只有面对自己,面对牵涉自己的事情时,他才会突然由那个机巧聪慧的妙人,变成轻度痴怔的呆子。这也正是张燕能一击得手,偷袭成功的原因。

想到这里,赵云心中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悸动和温柔:“如此种种,是否也说明,在祁寒心里,自己与他人是全然不同的?”

不知不觉,胸口已涌动阵阵暖意。赵云想得入神,忘记了收回的指尖,一直在祁寒腰上逡巡着。待他终于回过神来,手底下那暖热如旧的体温,滑腻柔软的肌肤,瞬间便灼到了他的手指。赵云面上一热,正欲将自己失礼的手撤回,却猛然想起了于吉的话。这一下,才真是心头一荡,一颗心似擂鼓般狂乱跳动起来。

白甲之下,他宽厚的胸膛急剧起伏,尽管自责与矛盾压抑着内心,却骤然又升起一种莫名而强烈的渴望。

指尖在那人腰腹上轻轻游弋来回……似乎想要再多得到点什么。

向来自制平稳的呼吸,跟随着手指的触觉慌乱了,一颗心渐渐躁促。赵云望着少年精致绝伦的面容,仿佛看到他朝自己粲然微笑的模样,一瞬间,电流经过,只觉得浑身泛热,胸口滚烫,血涌加速。

电光火石之间,赵云脑中灵光一闪而过。

他忽然觉得,自己和祁寒似乎被于吉坑了。

**

一间朴陋的民舍,草庐结蓬,漏檐蓑窗,只能勉强遮住风雨。

不知不觉已自黄昏了。

房中幽幽暗暗的,有人点燃一盏小灯。

灯油很浅,光火如豆。小小的一层油积在破陶盏里,灯芯灰黑摇曳不定。

赵云取下支椽的小木,茅草结成的窗轩便耷落下来,蔽住风雨的同时,也遮住了外头光线。室内变得更加昏暗,连床上的少年都也看不真切了。

寻得这户偏僻清贫的农家借宿,祁寒中途曾醒过一次,见自己正倚靠在赵云怀中,便笑得十分安心璨然。正要睡去的时候,赵云却阻止了他,揽着他半起半就,喂下一些糙菽薄粥。肚里有了食物,祁寒身体初复更加困倦,很快又睡了过去。

只是这一睡,却是异常地不安稳。

赵云早早向农家讨要了油灯,又付给他一些五铢钱币,吩咐不得相扰。这户农家只一个半百鳏汉独居,见赵云人高马大,银枪锃亮,哪敢说半个不字。便是不给他钱,也得自己乖乖缩到柴庖,把卧榻让出来的。

祁寒这一睡,直如煎熬油锅的一尾鱼,一直轻呻不断,挣动不休。赵云知他有异,也不多言,只盛了热水,揉起布巾,静静帮他擦拭额头汗水。面上始终强自沉稳着,心里却越来越不安起来。

十二个时辰……

眼下已是黄昏了。若真的十二个时辰不解,便会有爆体亡身之虞?于吉的话语仿佛一道魔咒,翻搅赵云心绪,乱如麻团。

祁寒的脸色越来越红,尽管在沉睡着,眉头却依旧皱了起来。似乎十分不适。急促的呼吸声,喉中轻声的呻|吟呜咽,以及不停扯动衣襟,四肢摩擦床板挣动不安的声音,在狭窄昏暗静室里显得格外惑人。赵云一次次帮他将扯开的衣襟合上,指尖触及他敞开的胸口,灼热生烫。

“阿寒。”赵云俯身下去,低低唤了他一声,试图将他叫醒。但后者却充耳不闻,毫无回应。只深陷在迷梦与混沌之中,伸出那白皙修长的手指,不耐地探向自己领口,狠狠将素衣扯开。

被盖早被他踢踏开了,祁寒半曲着一条腿,扭动着身形。

赵云早将他袍子系得极好,可他拉扯的力道却很大,那领口又被拽开两寸,只因为腰上系带的缘故,堪堪停在那里,半散半落。赵云盯着他敞开的领口,他的脖颈莹白如玉,若隐若现的锁骨好似两片美玦,气息暖热,散发出无法抗拒的邀请……他眼神一变,目光竟也渐渐灼热起来。

背后铺陈的青丝散乱,汗湿的发丝垂坠下来,碎缕幽绕,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和动作,在裎露在外的微红肌肤上晃来动去。

它们又好似不是在祁寒身上摇动着,更像是三月里的春柳细枝,搔扫在了赵云的心尖上。晃晃悠悠,令他全身如中雷击,酥麻泛热。

这一整天,他都不敢直视这个人。孰料,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目光就被他给黏住锁住了,无法移开。

赵云的眸光变得莫名幽深。

他终于俯下身去,开始仔细凝视着怀边温润俊秀的人儿。

微茧的手指,轻轻拂过他光滑的腮廓。上头有些薄汗,很热。

其实,他常常这样一动不动的正儿八经的目不斜视的望着祁寒沉睡的样子。

却从未见过他露出这种情动意动的模样,更从未逾距半分,想过要伸手去摸他的脸。

祁寒因他的触碰,嘤咛了一声,紧闭着眼,把眉头皱得更紧。蓦地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臂。

赵云的呼吸登时顿住。

但它很快便恢复了,且变得又急又快。

这个人,他无法抗拒。

这个人,是他愿意一生陪伴的朋友。

这个人,是他挚心想要保护,甚至永远不想离开的人。

他无法抗拒,却选择抗拒。

他是朋友,又绝不只是朋友。

他永远不想离开这个人,却似乎有着不得不离开的理由。

……

如今,他必须对这个人做一件,也许永远无法获得原谅的事。不管是祁寒,还是他自己。从此以后,他们便不再是朋友,从此后,他不再是那人口中的兄弟。

赵云的手微微颤抖着,从祁寒瘦削的面容,滑向他火热的脖颈,拂过他起伏的胸口,慢慢越过衣襟,递向那条绣着青色纹蓠的白色腰带。

是了,祁寒最爱穿素白色的衣衫。

淡淡袅袅的,如霜月,如露白,公子无瑕,雅闲自然。

赵云却突然解不开这条自己结绦的腰带了。

他颤着手,仅仅凭着直觉,想要去做些什么。遇到祁寒之前,他根本连做这种事的念头都没有。又如何知晓该怎么做?

腰带的结子系得太紧了,他自己系的。更何况,祁寒一直在捣乱,不停蹭动,不停拿手乱摸乱抓着,轻开薄唇喘息,吐出绵热的气,尽数喷在赵云脸上。

赵云的额头都是汗水。竟似比祁寒流得还多了。也不知道是因为热,还是因为紧张,或是什么别的原因。

他一咬牙,终于解开了那条碍事的博带。

白衣之下包裹的,是一副纤细挺拔的躯体,秀气却不羸弱。如今窄腰缓送,辗转在榻上,时而扬起,时而缓落,似是迫不及待邀约着什么人,又似杨柳青松一般,欲拒还迎。

事到如今,赵云的视线只在他腰间来回,却不敢看向长裤以下的地方。

已经足够暧昧了……已经不敢再动弹哪怕一点点念头,连炽热的眼神,也只敢纠结在腰间的伤处上,分毫不敢移动。

赵云也热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年轻的身体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那火中,有许多的难过,许多的无奈,既不忍,又热情;既痛苦,又无力抵抗。

他终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伸手缓缓解开了自己的衣襟。

一处积雨“哗”的一声,从蓬顶坠落,打落在赵云□□的肩膊上,溅起的水花淋在了祁寒洁白的脸颊上,落下一片茅草污浊的痕迹。像是最纯白的一张纸,被一抹拙劣的灰褐墨汁给浸染了,破坏了美感,毁掉了纸张。

赵云被这情景惊住,瞳孔微缩,像是悚然惊醒一般。

紧接着,他像是一头受惊的虎豹,腾地一下跳将起来,接连后退了三四步,猛然箭步冲到窗前,飞快而又坚决地推开了那扇厚实的茅草窗遮。

清冷的空气瞬间涌入,赵云狠狠呼吸了一口。他扭身回转床前,握起那桶给祁寒降温的已经变凉的水,朝着自己头顶冲泻下去。一瞬间,身上的燥热消了,他的心底跟着蹿升起一阵莫名的凉意。

原来,他做不到。

要用这种方式去辱渎了祁寒,他做不到。要用这种方式,去永远失去这个人,他做不到!

……

赵云冒着小雨从井里提了冰冷的水回来,并不烧热,直接拧在祁寒面上。

又往他手脚心内关、十宣、劳宫、涌泉等穴重重按压下去。

赵云其实并不清楚人体气穴,只是这几个地方却是从医匮上看到过的,急救之时常被医者所用的法门,以尖锐痛觉刺激急症危殆的病人。他此时主意已定,一心便要将祁寒唤醒。

如此忙碌一番,功夫不负,当他按到掌上合谷穴时,祁寒虎口一抖,一声轻咛,缓缓睁开了眼皮。

热,燥热。

空虚、淤滞、闷塞,种种感觉刺激感官,祁寒紧皱眉头。

“……阿云?”低哑的嗓音沉喑。祁寒觉得身上的感觉非常古怪,他适时抓住了赵云正欲离开的手掌,眼中盛满疑问。

赵云道:“于吉用异符救了你,但……”

他语声微微一顿,似是有些犹豫,但还是简单扼要地将“鱼龙化”的弊端以原话转述了一遍。尔后,趁着祁寒还算清醒,又从怀中摸出那本《太平要术》的精要,递给了他。

“阿寒,于吉说此符无解,你可能想到法子?”

其实,赵云之所以决定将他唤醒,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祁寒处事机巧出人意表。他总觉得,也许将祁寒唤醒了,两人一起想办法,会比自己贸贸然将他拆吃入腹好得多。不论如何,他都不想对昏睡中的祁寒做出什么违背良心的事情,更别说这种事,将引得二人最终分道扬镳,一生怨怼了。

祁寒睁大了瞳孔,满脸震惊,好似听到天方怪谈。

“……这于吉,死老头,这也太过恶劣了!”祁寒忿然道。一双秀颀的眉便倒竖起来,水瞳中溢满怒火。

赵云低了低头,心头黯然:“他果然是讨厌男子的,觉得这种事极为恶劣!”

祁寒可不知道赵云在想什么,只觉得浑身燥热,下方也甚有不妥,甚至有那种随意寻个女人发泄一通的**。可他前世今生都还是个雏儿,没想到竟被这于吉一道符水,要闹得□□不保,不由深觉憋屈狂躁。当即冷哼一声,道:“别让我再遇碰到那老头儿,否则铁定灌他几大包烈性春|药,再寻几个精壮汉子给他!”

赵云:“……”

祁寒怒冲冲地撇嘴,歪头开始幻想于吉一个干瘪老头子,被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围住,然后这样那样,七手八脚,胡天胡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由大乐,恨不能捶腿狂笑,以宣泄怒气。孰料只这一幻想,身体那股热流,愈发肆意乱窜起来。

祁寒将身上白袍扯下,像条脱水的鱼儿一般,皱眉趴在床沿上大口喘气。

赵云听了他的话,面颊微烫抬手摸了摸自己鼻头,表情颇不自然地起身,端了一碗水来,给他喝下。

房中灯暗,祁寒没注意到赵云面红耳赤的局促,一直絮絮叨叨地骂着于吉,还美其名曰:自己骂他,可以分散注意力。

于是,他便从于吉祖籍琅琊郡骂起,又骂到他徒儿宫崇,连坐他的著述太平青领道,全无一能够幸免。骂他在吴郡立精舍是要宣传邪|教,骂他讲读道书是为蛊惑民心,骂他烧香拜土更属封|建|迷|信、实实害人不浅,骂到最后,连于吉烧符水救人之事,在祁寒口中也成了居心叵测,图谋不轨。

赵云又摸了摸鼻子,默然听着,心中暗暗好笑:“其实他骂的这些,倒也泰半没错。”

但更多却是讶异,祁寒似乎对于吉先师之事知之甚详,他并非太平教中人,却能知道这么多内情,委实令人吃惊。尤其是,祁寒所说的事情,很多连他都未曾听过,也不知是胡乱攀扯,还是确有其事。

祁寒骂完于吉,身上烘热之感犹烈,想起自己随时可能爆体而亡,或是最终被男人压了菊花不保,怒火中烧之下,竟又掉转话锋,泼天毁地乱骂起来。

这一回,他从盘古开天辟地打破鸿蒙混沌骂起,直骂到女蜗造人伏羲画卦,三教先天,三清大罗,东海观世音慈航大士,玉帝阎罗燃灯菩提,但凡跟道教相关的,他都一味骂上。不论老子南华,太玄子云,只要是道教的大先贤大祖师,无一不被他骂得狗血淋头,一钱不值。

祁寒骂人却与泼妇骂街截然不同,绝非一味谩骂,有失水准。他胸中才学极高,博闻强识,引经据典,翻动唇舌之间,竟是词藻如玉,锐妙如锋。针砭之际,又往往能切中要害,对各家缺点发表出许多真知灼见。

赵云且听且笑,听到最后竟被他话语吸引,听得津津有味,甚觉有趣。一时之间,竟跟祁寒一样,真的转移了注意,忘记了对方身上的燥热与不妥。

祁寒每骂一阵,赵云便笑吟吟端碗凉水来与他饮下,因此倒无口干舌燥之虑。

祁寒便从天到地,一直骂将下去,最后轮到太平道张角兄弟身上,刚说了一句“单说这天公将军就最不是东西”忽而心念一动,闭嘴朝赵云望去。暗道:“不好了,我竟然骂到阿云的前任BOSS身上,他该不会生我气罢?”

却见赵云眉目舒展,正微笑地望着自己。眼中柔光温和,有一种说不出的宠溺意味。

那平安喜乐的情绪,几乎一瞬间便触动了祁寒的心绪。望着赵云疏朗含笑的眉眼,祁寒心中一动,逸过一抹无端悸动,却瞬间冲散,寻之不见。

“骂累了么?先歇歇罢。”赵云笑了起来,扶他躺平。至此,之前亘在他心间的难堪与尴尬,竟奇迹般消散了。

不管多么大的难题,只要祁寒能跟他共同面对,赵云心中就有了安稳着落。与其说平日里祁寒依赖于他,倒不如说,今这整整一天,都是他在心里惦念着祁寒的可靠。此刻虽已近亥时了,离于吉所谓的十二时辰,剩下已不足四个,但赵云居然没再如之前慌乱。

祁寒心绪稍平,身上仍是沸反盈天,火气不降。注意力稍一回来,立刻感觉到了难受。他也骂得累了,呼吸却仍浑浊炙热,眼珠一动瞥到床边破旧泛黄的薄册,想也未想,便拿起来看。

赵云把油灯递过,凑近照着。

祁寒抬手抹了汗珠,上身赤条条屈在床前,借着昏暗的火光,艰难地翻阅。但他看书的速度很快,一概览其要扼,近乎一目十行。

“匠造篇”“藏易篇”“本草篇”“符箓篇”“御奔篇”“青领书”……除了匠造、周易那两篇尚有许多细解可取之处,其余篇目基本只有个名录简介,少的甚至连内容都没有。祁寒越看越觉眼花缭乱,心浮气躁。

靠,这老头哪里是把什么太平要术的精要传给了他?分明只是传了一本目录给他!不管了,下次见到那老头儿,一定要给他吃合欢散,帮他找男人!

祁寒恼恼翻页忿忿地想,目光却骤然停在“符箓篇”上,莫名一滞。

“怎么了?”赵云眸光一动。

祁寒愣住看了几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突然将那书册整个丢到一边,捧腹狂笑起来——

“阿云,你可知,那于吉老头儿乃是骗你的!”

赵云一脸迷糊,尚未反应过来,祁寒已经将刚才看的几句话背诵了出来:“鱼龙化,又名阴阳合,聚天地之灵氛精气,补足人身**之不足。死生白骨,调和二气,接益损伤……伤愈而阴气阳气过盛者无虑,沸热血行一周天,散热发汗,欲气盈盈,十二时辰当自解也……”

祁寒语声一停,直笑得泪光点点。觉得身上那些热汗也舒服起来,体内的炙欲虽然强烈,却并非不能以意志压制。他向来最擅此道,如今心魔一解,便不觉得有多难熬了。

却越发觉得于吉这老头儿可恶起来,竟然胡说八道,哄骗赵云。搞得他也跟着神经过敏,以为自己不是要热得爆体而亡,就是要变成兔爷儿屈居人下了。

十二时辰当自解也……

赵云听了也全然傻眼。想起自己差点对祁寒做出那等错事,只觉脸皮臊热,头顶发麻,背上冷汗涔漓。他也闹不懂于吉此举到底何意?如此坑蒙骗耍他们,对他有何好处?

祁寒心情一松,整个人都精神起来。摸着自己腹上的疤痕研究了一阵,得出那妖道的怪符果然神奇的结论。二人闲聊几句,他见赵云眼下两抹淡淡的黢青,知他昼夜未歇,淋着雨水奔波劳累,必自有些疲惫,便即强拉着赵云躺下。

两人已经很久没睡在一张床上,加上又经过那些旖旎画面,赵云哪里还能轻易睡着?倒是祁寒,虽浑身燥热窒闷,却能堪堪忍住不动。很快便舒展了眉目,唇畔挂笑,就那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农家的土床宽阔,足够二人同眠。虽然不怎么干净,但白日里赵云已自扫沐过了,勉强也能将就。

赵云侧身,望着祁寒安恬静好的睡颜,一时竟有些恍惚。若非他额头汗珠不断蹿出,他真要以为今朝这些遭遇,只是一场光怪离奇的幻梦罢了。

……

次日清晨,祁寒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跟赵云侧身并卧,身体贴得极近。

周身暖溶溶的,似也没什么汗意,也觉不出秋日的冷肃。

赵云的手耷拉在他身上,用一种近乎环抱的姿势揽着他,莫名有些怪异,似乎还在睡着。

他自是不知昨晚赵云半夜未眠,一直拿布帕替他擦拭热汗。直至夤夜将尽,他体内燥结之气渐渐消融散去,整个安稳下来,赵云才全然放心,躺下入睡。

祁寒迷迷糊糊轻“唔”一声,觉得压在身上的手臂很是沉重,不太舒服,便轻轻挪动着从赵云怀中脱出一只手来,去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他侧眸回看一眼,却发现赵云仍阖着眼皮,鼻息悠长,竟然还在酣眠,便硬生生把喉中那声“阿云”咽了回去。

平日里赵云警觉异常,但有风吹草动早该醒了,今日却睡得如此沉稳,想必甚是疲累。祁寒这样想着,又怕吵醒了他,便不敢动作,只任由他的手臂压着自己。

就在这时,他忽然发觉身后有些不对。

咦,怎么会有个硬物硌着自己?

祁寒心中疑惑,纳罕地瞥了一眼床头。见赵云的细甲银铠,佩剑腰带都好端端摆放在那里,映着窗外透进来的青白色天光,泛着柔和浅淡的微芒。

他讶异地斜眸,见赵云身上只穿着一层薄薄的素衣中裤,完全不像能贴身藏纳武器的样子。祁寒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摸向自己背后,抵在腰臀之间那个硬硬的东西。

这时代的中裤大都单薄,以至于他这一摸,直接将赵云身体的触感全数融入了掌心。

那压根不是什么武器!

硬得火热,在他握上的那一瞬间,还在他掌心微微跳动了一下!

祁寒飞快地缩回手去,嘴角忍不住一抽。与此同时,心跳忽快,耳根竟是莫名蹿起一抹轻红,心生几分羞赧之意。

他稳了稳心神,又不禁暗暗好笑,否定了自己刚才的想法——什么叫不是武器,生得这般厉害,分明就是好枪一副!

“赵子龙枪出如龙,晨练不辍。果真年轻气盛,精力健旺,乃是大好男儿啊!”祁寒腹诽,忍不住暗自吐舌。他前世训练辛勤,每日劳累体乏,睡眠都还嫌少,极少会有这方面的欲求。即便昨日那种情况,他一旦清醒之后,便能轻松克制自己。与赵云相处日久,却没发现他也会这样,这跟其他正常男人没什么分别,倒让他有些怔惊。

刚才也正因为他根本没想到那儿去,才不小心闹了个乌龙。

祁寒忽然意识到,原来赵云并不是他心中那个永在高高神坛之上,不落凡俗的武神,更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男人——

想到这儿,他才饶有兴味地回过眼去,头一次不错分毫地,细细打量起赵云来。

他的缨盔与铠甲放在床头一处,长袍披风也都解了,整整齐齐叠放在下面。身上只穿着薄薄的里衣中裤,白色的领裾横斜在脖颈下方,衬出他浅麦色的脸颊轮廓,异常英武俊逸。

一双眉峰极有神韵,笔直而修长,斜起如飞入鬓,似剑又如锋。却有一种温润安和在里面,好似他这个人一样,从来都不怎么嚣张狂妄,但一旦他动起怒来,便是危险至极,无人敢撄其锋。

他的眼,此刻是阖着的。祁寒想象着那双漆黑明澈,往往泛着温柔光泽的眼睛,不由自主,便伸出手去轻轻抚上了他的眼皮。尔后,又蜻蜓点水一般,掠过那道挺直的鼻梁,薄厚适好其分的嘴唇。好似在审视一件艺术品,祁寒的指尖沿着他的脸廓抚摸了一遍,直到将那刀劈斧凿般俊毅的容貌全副看入了眼中。

若说他是个普通的、有血有肉的男人吧,可这人偏又长了这么一张完美如同雕塑的脸……

祁寒心中啧啧赞叹,手指却没停下。沿着他脖颈继续下滑,摸上那副宽厚的胸肌和肩臂。这人紧绷轻偾的肌肉,竟是出乎意料的厚实有力,仿佛隐藏着猎豹一般雄浑粗犷的能量。平日里看他似儒将一般修长笔直的身姿,偶尔竟还觉得清癯,没想到衣袍之下,竟藏着这么有料的身材,怪不得他膂力强大,能开弓裂石,举重若轻。

白色的中裤紧贴在腰腿之上,瘦窄精壮的腰肌,将他身上的线条撑得起伏有致。祁寒没那么猥琐,不会去关注人家下面突起的武器,只是惊叹着赵云紧窄的腰身,竟能蕴藏那么奇伟磅礴的力量,平日里见他在马背上那般折腾,前折后仰,策控如龙。一直知道他腰力过人,却不想,细甲之下,竟是这副样子的。

祁寒默默赞叹造物神奇,手指又扶了上去,在那劲窄的腰线上轻轻捏了捏。

身下的人突然震颤了一下。

始作俑者讶然抬头,正对上赵云黑漆漆仍有几分血丝的眸子。那里头光华隐隐,哪里像是刚刚睡醒的样子?

祁寒不及思索,下一秒,他的手腕已被赵云准确无误地拿捏在了掌心里。

“阿……寒……”慵懒的声线格外低哑,透着一种莫名的意味,赵云的目光火热热的落在他脸上,看得祁寒面皮生烫,好似被当场捉包的小贼,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赵云忽然一改常态,欺身一转,将他牢牢压在下面。俯身下去,在他耳旁轻轻地吐着气:“……你刚才,在做什么?”

祁寒目光一滞,耳朵里灌进暖热暧昧的气流,一颗心竟然砰砰狂跳起来。他从前就不喜欢与人亲密接触,很自然地将自己的反应理解为了不、适、应!当即回过神来,臊臊地抬起右手,一拳砸在赵云肩上,佯怒道:“别闹了!快些下去,你那杆枪硌到老子了。”

这回轮到赵云羞臊了。

当他反应过来自己身体的异样,和对祁寒亲密的举动时,几乎是逃离一般松开了手,尔后飞身下床,闪电般将衣袍穿好,一个箭步冲出了门去。

这种时候,恐怕只有打一口清晨寒露下,冰凉入骨的井水喝下去,才能降燥去火了!

“啧啧,阿云哪阿云。”祁寒朝着赵云兔子般逃跑的背影摇了摇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哼嗤了一声。没想到一身是胆的赵云,也有落荒而逃的一天。便是急撤军,也不见他如此惶乱,可此时着实窘迫羞惭。

祁寒不停感叹:原来,他敬若神明的赵云,也是个正常而普通的男人!

他却没有再去理会自己心中那种怪异如羽毛搔挠的感觉,打个呵欠,磨磨蹭蹭起身穿上衣袍。

赵云果然还是心细,床头上摆了身干净的衣衫,虽都是赵云行囊中的替换衣物,但祁寒也将就穿得。不过稍微宽大了一些,衬得他更形清瘦而已。

这厢赵云真的去提了井水来喝。咕噜噜灌下许多,才稍微清醒了一点。

他双手举拳扶住额头,思及刚才自己迷乱般的举动,心跳仍未平歇。

其实祁寒伸手摸上他的那一瞬间,他就醒了。尔后,那人竟鬼使神差地抚摸他的面颊,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一直摸到胸口腰际。赵云初初醒来,面对自己一心所念之人,昨日又经过那番强烈的刺激,见识过祁寒妩媚惑人的模样,哪里还经得起这样撩拨?差点便要把持不住,意乱情迷,做出些什么来。

他握住祁寒手腕,欺身压下他的那一刻,真的有些神魂错乱。很想朝着他雪白的耳垂上啃落下去。

尔后,便是那微张的朱唇……

孰料,那人却自冶艳已极的唇瓣之中,冷冷吐出寒冰一般的话语,如同当头一棒,一瞬间敲醒了赵云!

他皱眉,捧起黄瓠水瓢,咕噜噜往喉咙里灌入更多冰凉的井水。感受到身体里的残热一点点褪去。而那种奇妙的反应,也跟着平息了下去。这些日子,这些遇到祁寒,不小心将他融入自己心魂的日子,每每梦见他之后都会出现这种反应。他便用这饮服冷水的法子,令自己清醒,令自己清明。

而那个人就像是□□一样,不仅仅会侵入心神体髓,甚至还会上瘾。

你越想忘记,越想逃离,越是无法脱身。

赵云将水瓢丢进木桶里,抬头望了一眼雨歇后的蓝天白云,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哗,彩虹!阿云,你快看!”

祁寒起身来井边简易洗漱了。正举起双臂,抻过头顶,舒展着筋骨,便在这时,他瞅见西边一道淡淡的虹影,兴奋地朝赵云叫喊。

赵云顺着看去,果然见到了一道彩色的虹桥,虽然浅淡,却甚是迷人。

祁寒走过来,与他并肩站在一起,一手遮额,朝着那虹影不舍地眺望。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直到那道彩虹完全消失不见。

赵云仍出神地望了一阵天际,这才回眸朝祁寒一笑。眼中那种复杂的情绪早已妥善地收藏起来:“阿寒,我要南下了。”朝虹应雨,再不走就又要耽搁一日。他答应了刘玄德前去相助,便不会失信。

本以为祁寒至少会愣上一怔,殊料对方却看不出半点喜怒,只是轻轻颔首,道:“我知道了。”

赵云心中好似被什么东西扎刺了一下,莫名有些疼痛。

他转过身去,在考虑如何道别了。

但这时,祁寒却拉扶住他的袍袖,走到他面前,唇角轻勾,笑了笑:“我与你同行。”

赵云瞳孔微张,望着眼前穿着自己的袍披,浅笑宜然的少年,忽觉得心中一直强自坚持的某种东西,“咔嚓”的一声,全然破裂开来。

(第二卷·黑山云匝兵气冲·完)

第二卷·配乐

绝代双雄——萧丽珠

风雷动,变化瞬息间

英雄泪如何说从头

前尘灰飞烟没

叹回首月明中

往事如烟似梦

转眼岁月匆匆

谁为谁等候

谁为谁蹉跎

到此刻依然模糊在其中

人间悲欢,缘分不同

你拥有你的来时去时路

我若同行,命运如何

聚散离和,谁能预测

别追问今昔可有旧时梦

烟雨中,心迷蒙

往事如烟似梦

转眼岁月匆匆

谁为谁等候

谁为谁蹉跎

到此刻依然模糊在其中

人间悲欢,缘分不同

你拥有你的来时去时路

我若同行,命运如何

聚散离和,谁能预测

别追问今昔可有旧时梦

烟雨中,心迷蒙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总裁大人,轻一点修罗武神魔鬼的体温绝色倾城辟寒金烈火浇愁橙红年代农家小福妃这个恶毒女配我当定了[快穿]惊!说好的选秀综艺竟然
相邻阅读
王熙凤重生[红楼]请以陛下换虎符[末世]捡到忠犬的错误示范重生原始之首领莫慌黑风城战记这么高冷算什么鼎食之家跨物种恋爱指南一世富贵破邪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