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说的很实在，当然了，这俩人一丘之貉，就没什么不能说的。
蔡京愈发的不理解，小声的说道，“那孟氏我见过啊，容貌十分寻常，宣仁皇后当政的时候，还听说她很有才华，可是在宫中这些年，基本上就是籍籍无名啊！莫不是出了宫之后反而修炼了一身的本事，把圣上给迷住了。”
童贯现在除了叹气根本就没有别的反应，“不是她把圣上迷住了，是圣上自己动了心。”童贯心说，皇帝大概还不知道什么是男女之情的时候就下决心要娶她了，他现在才发觉，就算是没有钦慈皇后的事情，为了孟氏，哲宗也得死。
蔡京咂摸咂摸嘴，“孟氏年纪可是不小了，我要是没记错，她可比圣上大了四五岁呢，圣上这是图什么呀？我瞧着刘贵妃的模样人品，可不比孟氏差。”
童贯斜了他一眼，有气无力的说道，“人家是患难的交情，这宫里谁都比不了。”
“我一直以为刘贵妃会当皇后，可是在她身上下了不少本钱，哎！”这回换了蔡京叹气了。
“刘氏这对龙凤胎，是福也是祸啊！”
“童都知这是何意啊？”蔡京忙问道。
“我冷眼瞧了这几年，那位可不像是能容人的性子，刘贵妃如果肯处处避让，或许还无大碍，她若是仗着有皇太后的遗命，又有这么一对双胞胎，那后果可就堪虑了。”
“孟氏？”这件事情太突然了，蔡京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去衡量。
“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把差事办好吧。”
“这差事可怎么办啊，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其实也不难，只要让圣上顺顺当当的娶了孟氏，你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就都齐了。”
“哎呦！”蔡京不住的苦笑，“这可就是天大的难事儿了，圣上难道真的要娶一个废后？”
“圣上的眼里，她可不是废后。”
蔡京似乎很感兴趣，凑过来问道，“有何内情，都知可不要瞒着老哥哥啊！”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看在咱们这些年的情分上，我只提醒你一桩，千万不要去招惹孟氏。”
“我招惹她干嘛！”蔡京的脸上有些不太自然。
童贯冷冷的笑了笑，“没有就最好，圣上从来都不是那好糊弄的，我也不妨告诉你，孟氏如果有什么意外，诛你九族都是轻的！”
蔡京脸上有些尴尬，“你这说哪儿去了都！赶紧帮我想个主意是正经！”
“我要是有办法，还至于拖到现在？”
“那你也不能见死不救啊，这差事要了我的命我也办不到啊！”
童贯想了很久，才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你如果觉得为难，可以找她去想想办法。”
“她？孟氏？”蔡京不明白这个时候找孟氏能有什么用。
“据我所知，孟氏还没有决定嫁给圣上。”
“甚么！”蔡京几乎都要惊掉下巴了。
“你别总是一惊一乍的，听我慢慢给你说。孟氏是个明白人，她自己也不愿意嫁给圣上，你若是好生去恳求她，对她晓以大义，她说不定会来劝圣上收回成命的。”
“真的假的？”蔡京似有不信，“还有女人不想当皇后的！”
“孟氏还真不想。”童贯淡淡的说道，“众人都以为孟氏是被朱太妃排挤出宫的，不过我后来细打听了一下前后的情形，根本就是孟氏自己想要离开的，而且，她不但达成了心愿，还让朱氏背了恶名，就连皇帝的名声，也受了影响。后来这宫里斗的死去活来，嫔妃、孩子不知道没了多少，就她过得逍遥自在，还白捡了一个闺女。”
“这孟氏好深的心机啊！她是不是从那时候就算计着要嫁给当今圣上。”
“你倒真敢想！”童贯都给气乐了。
“那时候圣上才几岁啊，都没影儿的事儿！不过，这宫里这么些女人，大概只有孟氏最像宣仁皇后，若是为了国家大义，她是肯做出些牺牲的。”
蔡京琢磨来琢磨去，总觉的这里边儿有问题，“你说我如果说动了孟氏来劝陛下，陛下就算是面上不怪我什么，以后……”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呗，圣上不高兴也就是一阵子而已，艮岳迟早要修，你先去南边躲一阵子，等到开工的时候回来，那时候功劳就都是你的了。”
“圣上若是生了大气不让我回来，那可怎么办？”
“有我们几个随时替你说话，你有什么可担心的！”童贯不以为然的说道。
话虽如此，蔡京仍然觉得这事儿不妥，童贯见他犹豫不决的，便又劝道，“你就算是信不过我，那也该信得过蔡攸，他可是你的亲儿子！”
童贯还真就没说对，蔡京的确是宁愿信任他也不愿意信任自己的儿子，这父子俩面和心不和已经不是一两天了，只不过除了本家的几个人当事人就没外人知道，就连童贯这样的挚友故交，也没听见半点风声。而他跟童贯不一样，这两人是真真正正的臭味相投。
“咱们就没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皇帝既然那么喜欢孟氏，早晚都会娶他，这份功劳，他可不能让给别人。
“鱼与熊掌不能放在一起煎！”
蔡京点了点头，就算单独煎也烫手。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一个自认为绝佳的主意！
“都知，我倒是有个办法，老夫认她做个义女，改名蔡氏，这样既能了了圣上心意，有不会有人注意，即便走漏了消息引起朝野议论，最多也就是私下猜测而已，谁也不敢认真去求证，如此，可不算两全其美了？”
“你倒是会想，白捡了个国丈！”
“你看这个主意怎么样？”
蔡京是一脸的兴奋，不过童贯可是一点精神都没提起来。“不怎么样。”他冷冷说道，“圣上要娶的人是孟氏，也仅仅是孟氏而已。”
“我没说真的娶我的女儿。”蔡京光顾着兴奋了，根本就没理解童贯的意思，“就是认个义女，掩天下人的耳目！她若是不愿意，就说是我爹流落在外的女儿，算做我妹妹，她若是还觉得亏，就说是我爷爷的遗腹子，我的姑姑，这总行了吧！”蔡京为了把这门亲攀上，脸面都可以不要了。
“你就没听懂我说的话。圣上如果想娶孟氏，那必须是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决不能藏着掖着。”
“我没说藏着呀，立皇后哪儿能藏着掖着！”蔡京实在是太高兴了，那个意思就好像她已经是皇亲国戚了。
“行了，别百日做梦了。我说的是意思是，大婚庚帖、诏书、金册，都只能写孟世瑶的名字。”
“这又是何必呢，只要娶到的人是她不就行了嘛！”蔡京总算是听明白了。
“这就是孟氏的要求，圣上也认可了。”
“真是这样，事情可是没法儿办啊！”蔡京的喜色退去，剩下的都是失望了。
“所以啊，我才让你去求孟氏，只有她出面了，这事儿才能不了了之。”
“不不不！”蔡京想要当国丈的念头蹭蹭的窜了上来，那是怎么压都压不住，这样绝佳的机会一辈子也就这一次，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放弃。
“孟氏不愿改名换姓，圣上的心里究竟是何想法？”
童贯被蔡京弄的不堪其扰，若不是多年的交情真想把他赶走了了事，不过，他们俩是条绳上蚂蚱，他不能看他莽撞行事。
“我这心里琢磨着，对于圣上来说，就是想娶孟氏这个人，至于她面儿上姓什么叫什么，圣上应该不会真的在意。可是，圣上的确是尊重孟氏，也在乎她的想法，只要她不愿意，谁也不可能逼她的。”
“若是她自己愿意了呢？”
童贯的脸上露出淡淡的讽刺，“你不了解孟氏。”
“孟氏在怎样也不过是个女人，我就不信没办法让她答应。只要圣上心里不排斥，我就有办法。”
童贯本来指望着他请来孟氏把皇帝的旨意挡回去，可是蔡京死活要贪这份功劳，他也是无可奈何，“我说老太师，您这儿都已经官拜魏国公了，还跟孟氏叫什么劲呢！这个事儿若是成了回报是不小，可是冒得险也太大，若是搞不好，连官职都得丢了，您这又是何必呢！”
“为君分忧，实乃臣子本分啊！”蔡京一边捻着胡须一边认真的说道。
“那我得提醒你记着一件事儿，得罪了孟氏就等于得罪了圣上，甚至，比得罪了圣上的下场害惨。”
蔡京现在就想当国丈，其他的什么也听不进去。“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老六刚刚得两块上等的翡翠，回头我叫人给都知送来。”
童贯听了，眉眼都笑道了一起，“都是自己人，何必这么见外。”
“正因为是自己人，所以才让他给都知送来，都知若是不收，那才叫见外呢！”
两人嘘嘘呼呼的寒暄了半天，各自都心满意足。蔡京连家都没顾得上回，直接就往瑶华宫去了。到了之后才知道，孟世瑶已经不住那里，而是住在了大相国寺附近的于府。
蔡京连腿都没歇就带着人往大相国寺去，他此刻可是斗志昂扬！
“他来见我做什么？”世瑶不觉得自己跟他有什么交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