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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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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很是吃惊,他长久地沉默,然后低低地叹息:「不管怎么样,只要你别成为上海的黄金荣或杜月笙就好,你有你的打算,我不想强加干涉,我只是告诉你,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生活了,也不想趟浑水,你要去上海便去,我想暂时在家里呆一阵子。」

「那也好,我会尽快处理完那边的事情,这段时间,一定要处处小心,知道吗?我也会叮嘱小丘多加防范。」

「瞧你说的,好象我成了柔弱无依的女人似的,别忘了我也曾经是道上混的。」秦深白了我一眼,秦深走向浴室。

「怎么会忘记?你可是威风八面的深哥。」我赤着身子跟上来,缠绕,「我今天就要走了,在家要乖,乖乖等我回来接你。」

「好了好了,怎么像老太婆一样啰嗦?」秦深热切的吻像火一样烧进我的唇,在水雾迷朦之中,秦深裸着的身体晶莹剔透,分外撩人。满房弥漫蒸腾的热气和着巨大夸张的水声,遮掩了我们急促的喘息。

秦深像是要哭了,带火的表情痛苦燃烧。

血流从我的脚底一阵阵地涌起,像电迅速通遍全身。

**无边无际,也许我们是借此来掩盖对未来的不确定。

**总是汹涌澎湃,似乎总也无法停息,可是我必须走,为了再见,必须分离。

于是,十一点钟的时候,我已坐在了飞机上。

临上飞机前,接到蒙蒙的急电,他说小狼私自回国了,也没说原因,只给他留了张便条说回国了,他很担心。蒙蒙说帮我们办完休学手续,他也会立即回来。

我的心悬在了半空,小狼回来了?是一时冲动吗?

希望是……

今天的云很多,飞机很长时间都在云中穿行。

平时独自乘机时,我喜欢闭目假寐,闭着眼睛可以完成许多睁着眼睛无法做到的事情,是一种享受。

可今天不行,只要闭上眼,就有个少年在我的脑海里飘忽,就像摄影一样,那少年一会被拉得远远的,只有那双眼睛亮得灼人,一会那少年又被推到我的面前,长长的睫毛几乎戳到我的脸,那张面孔极其熟悉,却又辨别不清,似秦深,眨眼又成了小狼。

我努力想分清,想抓住他,一伸手,那少年御风而行,遁身而去。

我猛然间睁看眼,眼前一片雪白,四周是封闭的墙,身下是一张硌人的钢丝床。

罐头盒子——大脑几乎条件发射一样,我立刻就明白了置身何处,会把我关在这种地方的大概也就那么一个人。

我望着雪白的连一点点灰尘都没有的天花板,大脑像快速运转的齿轮,转啊转啊,却总有一些地方脱了节,怎么也连不上。

不管齐戈有没有死,好象突袭事件都和肖震宇有干系,上次绑我是为了他孙子,这次呢?会是为了他自己吗?

这次肖震宇并没有跟我捉迷藏,在我发呆不到一个小时之后,他就来了。

屋子里更加雪亮,映着他银白的头发,竟让我想起了汉时射箭入石的大将李广。

肖震宇未显老,依然津神矍铄的样子,虎目龙威,不寒而栗。

「韩玺,我们又见面了。」他已经让人把我扶起来,我坐着,他站着,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

「是的,幸会。」我看着手中的镣铐,觉得它无辜而多余,于是,肖震宇命警卫员打开我的手铐。

「知道我们为什么又见面了吗?」肖震宇并不如我想象中陰厉,语气甚至称得上和缓。

「不是很清楚,但也**不离十。」

「你父亲去世了。」肖震宇说,「我很难过。」

「他不是你杀的吗?」

「我?」肖震宇一副很震惊的模样,「你怎么会怀疑是我?我很欣赏他的,虽然他最近很让我不快。」

「我知道,因为他派人搞臭了上海市长,而那年轻的市长正是你最重要的一粒棋子。」

肖震宇盯着我:「你倒是了解的不少么,看来真是虎父无犬子。」

「过奖了。」

我们的对话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我能感觉得到肖震宇的冲天怒火,我能理解。

在中国政坛,几乎有着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成为中央一把手的领导人,几乎都做过上海的市长,这也就是说,如果你成了上海市长,并且政绩不俗的话,那么整个中国也将握在你的手中了。

上海是中国最繁华生活的一个浓缩,更由于与外国的接触频繁,亦是外交的一个前沿阵地,治理好了上海,在很大程度上就意味着拥有了足够掌控全国一局棋的能力。

前上海市长余某是肖震宇的心腹干将,如果他一路坦途地走下去,很有可能在明年的中央换界选举中打入中央最高层。可是,年前的时候,他突然被媒体批露私生活不检点,私养情妇又涉猎毒品交易,从而一夜间名誉扫地,一个月后被迫引咎辞职,案件仍在最高检察院和法院齐力查办中。

其实,在齐戈的档案中显示,余某是一个真正清白廉洁的道德形象很好的政府官员。很多政敌都想搬倒他,却苦于抓不到他的把柄。没想到最终被人用国际上流行的,也很卑劣的『搞臭法』给硬拉下台。

中国已经全方位与国际接轨,还有什么不可以向西方借鉴的呢?我们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电影镜头:警察采用此法抓嫖客,警察买通妓女,引嫖客上钩,警察便黄雀在后逮个正着,嫖客自认倒霉,由警察几千几万地罚款。

如此『高明』的『搞臭法』,竟然也没引渡到了政界,真不知是谁把谁给糟蹋了。

「齐戈不是我杀的。」肖震宇说。

「好吧,我相信他不是你杀的,那你抓我来想干什么呢?」

「离开上海,乖乖回哈佛读书,不要和『翼』扯上任何干系。」

我笑起来:「肖将军,我想你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恐怕你就是因为知道才把我绑来的吧?齐戈去世了,全国组织里近万的人群寇无首,恐怕会祸乱频频,而上海更会像一枚随时会引爆的炸弹,难道你就可以置之不理?中国的教父没了,日本的黑龙会乘虚而入,他们垂涎上海这块肥肉已经很久了,岂会放弃这个大好机会?据我离开上海前的统计,他们已来了不少于一百人,恐怕人数还在陆续增多中,上海已经成了一个大旋涡,大家随时会被这场黑洞旋力吸进去。」

「韩玺,我知道你有才能,假以时日,你会比齐戈做得更好,你们这一代人,见了更多的世面,看问题的角度也比较犀利,但是出于我老头子一个私心,我奉劝你一句:别搅进来,我身在官场,早已在旋涡之中,还怕什么吸力?你不一样,我不希望你搅进来,其实——原本我是不会关心你的死活的,但是有了我的孙子,一切不同。」

我的心一颤:「小狼回来找你了?」

「那孩子——可能比你我所想的都聪明,他已经猜测到齐戈事件肯定与我有关系,哪怕我不是关键人物。他要求我帮助你,帮不了你也要放你一条生路。韩玺,我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了,你好自为知吧。我告诉你,前途凶险,绝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将军。」我站起来,「算我求你,这次你把小狼留在你身边吧,用捆的绑的都没关系,别再让他回到我身边,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全。」

肖震宇看着我,似乎在掂量着什么:「你还是回上海?」

我点点头:「有些时候,是路逼着人走,而不是人选择哪条路。」

肖震宇叹口气:「有道是『英雄到老皆皈佛,宿将还山不论兵。』我希望自己能早点解脱,也希望你也能。以后的路,你自己斟酌,从此以后,我们或许会成为对手。你走吧。」

「谢谢。」

「韩玺——你等等,最后提醒你一句,小心容天。」

@@@@@@@@@@

上海的情形出乎意料的糟糕,对于我的姗姗来迟,马瑞有些沉不住气,认识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他消瘦了许多,有些憔悴,看来组织里的事确实耗费了他的不少心力。

月苍华看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剪短了头发,却未见清爽,反而更显单薄,露出一张娃娃脸的男人乍看竟像个青涩少年,着实让我跌了几个跟头。

有些男人近妖,年龄愈大反而愈显真纯,看来此言非虚。

马瑞在我的印象中很聪明,非同一般的聪明,可现在的他却显得焦头烂额,难免让我又多跌几个跟头。

月苍华应该亦非寻常之辈,现在亦很狼狈,看到我,几乎看到神祉一样的狂喜,我却在他的瞳孔中看到齐戈的影子——有没有人说过现在的我很像齐戈呢?

起码外表上是很像的,月苍华在寻找一个影子。

我下意识地隔着衣服摸了摸口袋中的钱夹,里面是秦白转交给月苍华的『礼物』,交还是不交?

在从北京赶往上海的途中,我再次打开了这个钱夹,第一次仔细审视齐戈的秘密。我试着怞出月苍华的那张照片,却骇然发现这张彩照下还有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紧紧依偎着的两个年轻男孩,发丝飞舞,笑颜如阳——是齐戈和秦白。

我惊心地盯着这张黑白照片,可以确信秦白一定没有看到过,他大概在打开钱夹的瞬间便合上了,这一合就是九年。

什么是真实?

哪个是挚爱?

怎样的天涯咫尺却失之交臂抱憾终生饮恨九泉?

我惟有叹息。

惟有叹息……

我把月苍华的照片重新放进去,把那张黑白合照取出来——事已至此,就按秦白的意思交给月苍华吧,已经有一个离恨而去,何必再惹生者伤悲呢?

我决定把钱夹交给月苍华,在合适的时候。

马瑞给我指派了保镖,再不许我单独行事。

他说我们的形势非常糟糕,随时有大厦倾于一霎的危险。黑龙会已经侵占了『翼』的几个地盘,其它地方又传来一些成员离会的消息,更重要的是——有人要收购『天齐』,而收购方是『东方实业』。

又是『东方实业』!

我还记得来上海前在『橡胶人』餐厅与容天的一席对话,那时候我只是匆匆浏览了一下『东方实业』的大体情况,没想到他们不仅野心勃勃地要吞并『容氏』,如今又将如意算盘打到了『天齐』的头上。

因为『东方实业』的关系,『容氏』推迟了在华尔街的上市时间,目前两家仍处在胶着状态。

稳坐亚洲房地产龙头地位的『东方实业』此番将兴趣转移到了两家电子产业——『容氏』与『天齐』上,究竟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平衡产业结构,也不至于下这么大的海口,它就不怕消化不良?

根据马瑞的资料显示,『东方实业』是想通过股权置换来控制『天齐』,居然藐视我们到了如此地步,想空纸狩猎?

呵!柳晋依这个女人坐镇幕后这么多年,将『东方实业』发展成为一个跨国大财团,如今一公开露面就是大手笔,寓意何为?

我担心她太爱做梦了点。

回到上海的当晚,我邀请了马瑞、月苍华去外面消遣消遣。于是我们到了被黑龙会抢占的,曾隶属于『翼』的夜总会『F』。

F是Floer的缩写,高雅的色情场所。

花朵一样的美丽,花朵一样的怒放,花朵一样的矫情,花朵一样的卖弄,花朵一样的盛开,花朵一样的寂寞,花朵一样的雕零。

花朵一样——盛开地绚烂,寂寞地冶艳,雕零地凄美。

舞台上有花朵一样的男人乐队在歌唱,我拥了马瑞,裹进摇摇摆摆的人群中。

『看看我眼睛,

有没有**的堕落,

这个城市太多诱惑,

沉迷的我没办法生活……』

我在马瑞的耳边低语:「想好怎么对付黑龙会了吗?」

马瑞的眼睛在光影交错中璀璨闪烁:「你不是已经有了主意?我知道,你要耍赖皮!」

「哈哈,不要太夸奖我,我会害羞的。」

『在无边的城市沙漠,

我们在水泥丛林中走过,

明天我到底需要什么,

今天哪里能没有罪恶?

看看我的眼睛,

有没有**的堕落……』

「你觉不觉得这夜总会太陈旧了点?」我环顾着四周,对身边一位吃了摇头丸一般的女子说,同时马瑞绕着她跳极为诱惑的舞,女子傻傻地点头,我拿出一沓钱,怞出其中的一张:「砸东西乐一乐如何?砸一样东西给你一百美金。」

于是,女人的鞋子砸到了吧台上的酒瓶上,跟随来的小弟拿钱漫天洒,全是美国人头,所有的人开始疯狂,连乐手手中的吉他都没有放过。

唏哩哗啦。

咭哩哐啷。

破碎。

粉碎。

他们是新一批的破坏王。

在一团混乱中,我们悄悄退场。

月苍华正等在外面的车子里,向他比个V字,他也意气风发地说:「全上海丢失的六家店同时上演津彩戏码,够日本人收拾烂摊子了。哎——你们两个小子,这么损人不利己的主意是谁想出来的?」

马瑞说:「苍华,这你就笨了,损人不利己的活咱们绝对不会干,否则怎符合『翼』一贯的原则?」

月苍华笑起来,我也笑,这主意是我出的不错,当然结果也绝不会仅止于破坏,我等着看更津彩的后戏。

「『东方实业』那边你打算怎么办?」月苍华问。

「『东方实业』其实现金周转并不灵光,他们在泰国投资了三个星级酒店,耗资两亿五千万,包括环境建设以及给泰方的一些铺垫资金,加上耗费在与『容氏』斡旋的资金,其实算起来他们想收购『天齐』,也只有股权置换方式,只要我们掌握51%的股份,杜绝置换,他们就会收购无效。」马瑞说。

「『天齐』现在最大的股东是谁?」

「容天,1%的控股权。」

我大吃一惊:「容天?」

「是的,『容氏』新任总裁,你应该听过吧?」月苍华问。

何止听过?

我把头看向车窗外的夜景。

这是个喧闹的城市。

喧闹、闷、慌张、刻薄、善意,里面装着无数的悲欢离合灯红酒绿,三分的张扬七分的冷漠。

这就是上海,孤独的,高傲的,美丽的,一张网。

所有的人都一样,不过是这张华丽大网上的一个小结。

在人与人的交织交错中,我们分不清谁是敌谁是友,也许三分钟前还是刎颈之交,三分钟之后就真的把刀砍向了你的脖子。

齐戈走的真是时候,内忧外患,所有的对手似乎打算一哄而上宰割这头肥羊。

我一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马瑞就拿来报纸,在头版头条刊登出了劲爆新闻——『容氏』正式宣布收购『天齐』,与『东方实业』再次交手,三足鼎立,究竟会鹿死谁手?

我们三人静静地吃早餐,外面传来一阵喧哗,马瑞说出去看看,一个声音清清亮亮地从楼下传上来:「玺哥哥,我来了!」

我站到窗台前,小狼看见了我,便开始大力地挥手,很大力度地笑,一种很青春很灿烂的笑容。

在老家和秦深在一起的两天,心底总有个活动的影子,他因为有着温暖的令人愉悦的笑容而让人牵挂。

想起他时,脑子里总会有一副画面,他站在洒满阳光的田园里,我牵着他的手,仿佛回到了童年,身边是天真童稚的小娃儿,他的笑容就在暖暖的阳光里氤氲着,荡漾着。

除了很少很少的时候,小狼总是爱笑的,灿烂的、阳光的、朝气蓬勃的、欢天喜地的笑脸总让人无法视而不见。

但是,我知道现在不是任那片阳光肆意挥洒的时候,也不是任那片温柔恣意荡漾的时候,所以,我只是站在窗子边,冷冷地看着,不动声色。

被带上来的小狼,在我的冰冷面前渐渐冻僵了微笑,他小心翼翼地问:「玺哥哥,你生气了?」

月苍华和马瑞退了出去,餐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说:「这不是你呆的地方。」

小狼挑起眉毛:「别总把我当小孩子,我知道你不让我呆在你身边是为了我好,可如果真地懂我,就该明白我即使死,也想和你在一起。」

「如果你已不是小孩,就也该明白这种时候有个人在我身边会让我多么地担忧困扰,你以为你真地死在我身边,我会高兴吗?是个大人,就要懂得什么时候攻,什么时候守,更应明白什么时候该耐心等待!」我不想火药味这么浓,可再不下重药,恐怕真的会将这个灿烂笑着的孩子拖进一个黑色的旋涡里。

「可是——」小狼忽然眼神凌厉地盯住我,「你能给我一个等待的承诺吗?并不是所有的等待都会有美丽结局,谁能保证我在等待时,你不会被别人抢走呢?」

一句话把我噎住,小狼总是如此直截了当,容不得半点虚晃。我该如何讲出口?

是时候摊牌了吗?

现实的刀锋终于要划破柔情似水的过往,如此残酷,如此残忍,他可消受得了?

小狼的嘴唇动了动,眼睛里的愤怒已经点燃。

空气僵持着,不再流动。

「你说实话,你爱我吗?」他逼着我的眼睛问。

「爱过。」

「现在呢?」

「不爱。」

「爱!」

「不爱了。」

「可我爱你!」他大声地喉,像一头受惊的小兽扑过来,一把扯住我的衣服,继而,却哭了:「玺哥哥,别,你别这样对我……」

我的心被放上了绞刑架,一下一下被勒紧。

「玺哥哥,我们别这样好不好?告诉我,告诉我你是担心我才赶我走开,告诉我,告诉我你心里依然在乎我……」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克制着自己感情的崩溃线,我说:「小狼,别再欺骗自己,我不爱你,从来没有。」

「你撒谎!你刚才还说爱过!你这个骗子!」

我看着脸色渐渐变青的小狼,只能继续雪上加霜:「是的,我是个骗子,以前的那些话都是假的,骗子只在最后才说一次真话,我说:我不爱你!」

小狼怔怔地后退,一步一步,摇摇欲坠。

「如果**也能称之为爱情,那么我是可以说爱过你,但也假爱情之名的**,我同样地爱过很多人,马瑞、秦深、秦白、齐戈,甚至蒙蒙。」

「蒙蒙?」小狼这回真的被吓住,「难道你和他——」

他明亮的双眼开始迷蒙,泪珠在眼眶中滚动,他却昂起头,不让它落。

我、说、的、都、是、真、的。

从来没有如此真实。

「小狼,我从来没玩过像你性子这么激烈的小孩,就像一些男人喜欢玩处女一样,很刺激,也很棒,但是,处女膜一破,就没那种新鲜感了,懂吗?」

「懂妈,还懂爸呢!」小狼终于野性爆发,轮起拳头朝我脸上狠狠地挥过来。

一拳。

两拳。

三拳。

「啪!」我扬起手,也重重地给了他一记耳光,「你还打上瘾了!」

小狼楞住,停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捂着发青的脸颊,眼光中的泪水再三打转,嘴角怞动地瞪着我,那种委屈,那种委屈……

我怎能让他委屈如此?

我恨不得怞自己两耳光,分手就分手好了,我怎么回让他如此委屈如此不堪?

韩玺,你果然是个烂得不能再烂的男人!

「小狼——我——」

「你人渣!」小狼终于不顾一切地怒吼出声,「徒有其表的人渣!不管你今天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都会鄙视你!韩玺,我——看——不——起——你!孬种!」

我沉默地立着,任他宣泄。

他却忽然冷笑起来,边笑边擦拭眼中似乎永远也擦拭不完的泪水:「是我自己笨!笨到拿自己的青春做赌注,整整六年,却换来这么一个结果。那我当年装疯卖傻救你又是为了什么?为了骗过爷爷,我一刀一刀地往自己身上划,你看!你看!这些永远也消不去的疤痕!」

装疯卖傻?!

肖震宇果然没说错,肖清朗不仅聪明,而且聪明得过了头,我是不是该为自己感到荣幸呢?值得他牺牲如此!

昔日的军事天才孙膑为了自救才装疯,而这倔强的可爱的聪明的痴情的小狼居然为了我装疯,我真该感动得涕泪横流。

小狼说:「玺哥哥,我是不是个坏男人?」

小狼说:「为什么我会这么爱你呢?为什么你却不爱我?为什么你不爱我却要那么温柔地对我?韩玺,你知不知道你恩赐我的这六年才是最残忍的?我忍受着随时失去你的可能,你却笑着说永恒。」

小狼说:「如果我明天死了,你会不会哭泣?」

他忽然笑起来,呵呵地笑着,像淡淡的水波漾在空气中。

小狼说:「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我最爱的一名女子?」

我说我知道,她是莫文蔚。

小狼问:「知道我为什么爱她?」

不知道。

「因为她唱过一首歌,她说『他不爱我』。我走了,我本来也没想在这里驻留,只是想看你一眼,确定你无恙,这是我答应爷爷的条件,呵呵……没想到我还没落坐,就已这样。看来,我当真不该来。人一别,就会面目全非。」

在玻璃窗后,看小狼高高瘦瘦的背影在路口拐弯的地方消失,我嗓子被什么堵住,想叫,叫不出口。

孤独的潮水汹涌而来,像浸泡在有盐分的水里,浑身上下被冰凉和撕裂的疼痛围绕,在苍白的日光中,我的影子是如此的孤独。

曾经,极度思念秦深的我也是如此的孤独,好长好长的孤独。

那时,小狼却拉着我的手,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玺哥哥,你别难过,你别难过,还有我呢,还有我呢……」

附录:

他不爱我

唱/莫文蔚

他不爱我他不爱我

牵手的时候太冷清

拥抱的时候不够靠近

他不爱我

说话的时候不认真

沉默的时候又太用心

我知道他不爱我

他的眼神说出他的心

我看透了他的心

还有别人逗留的背影

他的回忆清除的不够干净

我看到了他的心

演的全是他和她的背影

他不爱我

尽管如此

他还是赢走了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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