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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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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他绝对不会让这一幕发生!无论如何都要在更多人发现造化、控制它之前,将少年带离这里!

浮屠勐地起身,少年不知所以地抬头看向他,就见对方严肃地盯着他:“既然你身体已无大碍,今天开始就随我练习功法。”

元婴期是突破界壁的最低要求,而他至少还需要三年才能恢复到这个层次,也就是说,最乐观的估计,三年之后他才能带少年回修真界。所以在三年内,他得尽可能提高少年的修为――破界而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修为越高越安全,反之则越危险。

微生不知道浮屠为什么突然心血来潮,但对此乐见其成,乖顺地坐起来听他讲授法术。他的身躯是彻彻底底的凡躯,毫无根骨可言,当然不可能修炼那些对资质要求极高的上品道术,因此浮屠跳过种种法决,直接将无名功法作为了第一份教材:“你记着这四句话:八脉通玄点心火,奇经共举炼道炉,先开三魂执混沌,后聚七魄筑鼎身,依我的气感流向而循,跟着运行,没叫你停之前不许停。”

他说完将手放在少年头顶。一丝星点散发着莹莹微光,从他手心处流入少年体内,依照无名功法的经脉路线运行。少年连忙闭上眼仔细感受,点点晶光犹如涓涓细流,融入血液之中,经过条条脉络,一遍遍不知疲倦地划出着玄奥复杂的路线。

然而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少年的身体始终毫无变化。灯烛一点点变短,最后噗嗤一声熄灭,屋内骤然陷入一片黑暗,浮屠闭着双眼眉头紧锁,内心越来越焦躁,当初他第一次感觉到气息时也不容易,但绝对没有这么久!究竟是哪里的问题……

忽然一只不大的手盖在他的手背上。少年倦倦道:“师尊,徒儿好困啊……我们明日再练可好?”

浮屠听到这话,下意识开口训斥:“如此惫懒像什么样子!习大道者须有大毅力,你……”

“师尊,您不可能没有受伤,却已经为徒儿费神了一天,”微生手指下滑,轻柔却不容拒绝地拉下浮屠的手,抓着他软言道:“求您休息休息吧。”

连绵起伏的海潮声一声声从舷窗外传来,黑暗中浮屠看不清少年的神色,却能想象出少年正仰头定定望着他的模样。他忽然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知所措,原本要说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僵硬地站了一会儿,一把甩开少年的手:“困了就睡!”

渔船上的舱房陈设十分简单,没有多少桌椅。微生听到浮屠在黑暗中走了几步,取过什么东西,最后坐在床的另一头。又隔了一会儿,才听见他带着一分别扭的低语:“我自会疗伤,用不着担心。”

过了一会儿,床尾传来一阵细细索索的摩擦声,像是少年钻进了被褥。浮屠终于松了口气,收起那对他来说十分陌生的‘为人师表’的样子,专心开始检视体内的情况。此次在深渊内,轮回气息在关键时刻出现救他一命,加上先前在黑甲军中的一次,两次叠加下,点亮星点的经脉已经飞速扩张到五条之多,身体资质也飞涨到接近结丹。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因为资质根骨的突兀暴增,导致其他地方跟不上的极度虚乏。若不马上补上这个窟窿,哪怕有气息修复身体,也难免产生巨大后患,幸好这一次造化空间之行另有意外收获――那些修士留下的丹药中,除去可以用于恢复皮肉伤的伤药外,更多是用来提升修为、资质乃至神魂之力。哪怕它们已经丧失了大半灵力,但在客观的数量之下,依然有巨大的力量!而他如今的身体就犹如一个无底洞,只怕填不满,不怕被撑破!

浮屠当然不必像少年那样麻烦地吞服。他径自抓过一把丹药,轻易捏碎,丹药内蕴的力量瞬间爆开,却无论如何也逃不出他的手掌之间,被掌心下的经脉飞快吸收,继而送至全身。不一会儿,手心中的丹药已经全部化为毫无用处的灰粉,浮屠又抓过一把丹药,继续吸收,而他身躯上散发的气势也在不断攀升,随着每一次药力的填补而更加强悍坚固!

浮屠沉浸在身体力量的飞速增加中,浑然忘我,一时间舱房中只闻丹灰不断落在地面上的沙沙声,安静而奇异。幽幽的星光一点点溢出他的身体,环绕房中,照亮了几处黑暗,有一簇恰好游到了少年上空。

微生探出一只手向它们握去,结果轻而易举扫了过去,什么也没有碰到。他静了一会儿,忽然起身来到浮屠面前,整个过程中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浮屠依然在闭目修炼,没有发觉他的动作。

微生定定望着那张一眼可以看到底的脸庞,眼中神色莫名。浮屠教他的功法不可能有假,但从他的反应上看,功法对自己并不起作用。么罗先前说,浮屠练的功法他学不了,看来果然如此……少年想了一会儿,忽然伸出手,轻轻抚过浮屠的脸颊,指尖的触感温热而柔软,一如那天不经意间吻过的双唇。

心底忽而泛起一圈陌生的涟漪。微生悄无声息地勾了勾嘴角。其实,也不是毫无办法……

浮屠突然睁开眼,然而眼前什么都没有,少年静静蜷在他身边,彷佛沉入了香甜的梦乡。他不得其解地茫然了片刻,才松开手中的丹药。丹灰簌簌落到地上,浮屠缓缓起身,从深渊中带出的丹药几乎用尽,此刻他身体中正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力量,彷佛抬手之间可熄日月。舱房中每一道空气的流动都清晰可见,五感前所未有的清晰,除都冲带外的五脉奇经交相辉映,幽光流转,与从前死寂不动的模样有天壤之别!他不禁开始期待全部经脉点亮后星海的模样。

浮屠心情十分舒畅,又继续回去,抓紧时间稳固修为,这一夜平静地度了过去,直到第二天,他再次引导少年修炼无名功法。

少年的身体始终毫无反应,接连几天都是如此。浮屠的心渐渐沉了下来,他想到了功法最后,创立此功的凡修说过的话:它不在乎修炼者的资质,却对悟性和机缘要求极高……

悟性,机缘……无论哪一样都不是凭他之力能够改变!修为大幅提升带来的舒畅渐渐被消失,浮屠站在船头,眉头不展。微生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出声道:“师尊,是不是功法对我不起作用?如果我一直无法修炼……”

“不会!”浮屠骤然出声打断,停了停,语气又变得和缓了一些:“三年,如果三年后还是不行……我带你去修真界,一定能找到办法!”

如果三年后少年还是没有修为……强行破界有一定危险,但有星海在,也许能承下大部分伤害。再不济……干脆就抢在他人之前去夺得因果……

还没等他想完,少年又一次出声:“……修真界?那是哪里?”

浮屠还沉浸在繁乱的思绪当中,没有注意少年有些奇怪的语气:“那是九州界之外的另一个世界,比这里大得多。”

微生脑中流转着种种可怕的念头,脸上依然是一派纯然:“那是……师尊从前生活的地方吗?”

浮屠终于回过神,目光复杂地扫过苍穹:“嗯。那里是下三界人妖冥之一的人界,其中修真者无数,各自修炼的大道都不相同,有剑修,器修,法修,邪修,魔修……除此外还有许多门派宗府,各大宗门相互争斗,其中最强的一方名为天辰轩……”

他说到这里停了停,似乎想起什么不好的东西,眉宇间带着一股阴郁。少年恍若未觉,轻声问道:“听起来是一个十分浩瀚的世界……师尊,你觉得它比九州界要好得多吗?如果有一天要你留下……你愿意留在这里吗?”

浮屠不解其意地低下头,恰好见到少年出神地望着前方,也跟着看过去。经过这几天昼夜不休的赶路,他们已经离开虚无海,正式进入了东南神州内的淮水,离神州土地越来越近。只见淮水之外,两岸高山连绵,不是云横山脉苍白的雪山,而是茂盛苍郁的壮阔森林。他们置身其下,犹如天地间一苇,飞快划过镜面般的淮水,在水面拉开一道长澜。

这是少年出生和生长的地方,要他背井离乡,随他前往修真界……也许对方并不愿意?浮屠这才想到这个问题,有些猝不及防地转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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