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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卷二·道貌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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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偶尔假正经的时候,也装得特别像,嘴甜地叫人,乖巧懂事地和几人寒暄,倒是一会儿便让刘思源和陶星剑放下了原本对他的偏见。接着,顾盼看了看表,安排道:“这会儿已经是上班时间了,两位哥哥去上班吧。趁着这会儿默默还在休息,我拜托护士帮忙照看一下,先把秦阿姨和爷爷送回家,之后就由我陪着默默就行,大家都辛苦了。”

顾盼强行把刚才大家的决定给推翻,不过想一下,既然薛默现在是有对象的人,让对象陪护也是应该的,众人不再争执,同意了顾盼的安排。

接着,该上班的去上班,顾盼送秦千容和薛川回去。

顾盼没有车,便叫了个出租车送他们。

秦千容似乎完全无法从“薛默真的和一个男的在一块儿”这个巨大的震惊中清醒过来,话一直很少,而薛川无法说话,因此全程都只有顾盼一个人在说。

他其实没有对薛川撒太多的慌,只是避重就轻地说了一些关于自己的情况人,然后含羞带怯地讲了他和薛默是怎么认识,怎么互相有好感,怎么最终确定在一块儿的。

本来薛川在一直以来薛默的念叨之下,已经对顾盼有了一个很好的初步印象,听了这些话,又觉得顾盼一个没爹没娘的小孩儿听不容易的,越发对这个孙媳妇儿满意。

反正一路把薛川送回家,顾盼都没让气氛冷场。

因为还担心着在医院的薛默,因此顾盼并没有久留,稍微坐了一会儿,又快速赶回医院。

***

虽然受了伤,但薛默睡得挺好的,还梦见顾盼了,然后睁开眼,发现顾盼真的在床边上,握着他的一只手,低头轻轻地抠他的手心。

薛默眨眨眼,看着顾盼乱蓬蓬的头发,觉得心里很软,他没出声,就那么安静地看着,直到手心因为顾盼的**发痒,他才忍不住蜷缩了手指。

顾盼立刻抬头,刚好就对上了薛默的目光。

“你可算醒了。”顾盼柔声说着,把薛默的手握得更紧,勉强笑了一下。

虽然这只是一个小伤,但却在顾盼的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之前他一直刻意压在心底,强行不愿意去想的问题,现在终于压不住了,所有可怕的念头都在不停地从脑子里往外冒。

他不禁想,人实在是太脆弱了,生命只有匆匆数十年的光景,任何一个不小心就会受伤,而一个小小的伤,可能就是致命的。

总有一天,薛默会先行离开他,薛默不能陪着他走下去。之前他迟迟无法对薛默敞开心扉,这个就是最重要的原因。

一个人孤独地走着一条路,那实在是太孤独了。从前顾盼已经走过了近百年,并未曾觉得无法忍耐,可如今从薛默这里得到了温暖,以后又怎么能够忍受没有再次回到一个人的路上?

一想到这里,顾盼的心上就止不住涌上无力和惶恐,时光太残忍了,匆匆流走,丝毫不为谁回头。他只能把薛默的手抓紧一点,再紧一点,可他仍旧觉得无法抵抗流走的时光。

所以他才想,尽快地让所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不必藏着掖着,而是光明正大地和薛默在一起,珍惜这如此短暂的数十年。

原本顾盼是这样打算的。

但看着薛默躺在病床上时,他心中的恐惧又更甚,已经到了快要承受不住的地步。

有朝一日,他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薛默离自己而去吗?

顾盼的安静让薛默心里有些异样,他好像能感觉到顾盼沉重的心情,便拉起顾盼的手在唇边吻了一下,说:“我没有伤很严重啊,你不用这么担心。”

“我知道。”顾盼不想让薛默担心,于是便没心没肺地笑起来,然后毫无预兆地扑上来给了薛默一个深吻,直到薛默差点喘不上气,他才放开,然后笑嘻嘻的说:“我的吻包治百病,哪里不舒服,亲一亲就好了。”

薛默紧张地盯着门口,见此刻没有护士过来,稍微放心了些,说:“你不许胡闹啊,这可是医院,人来人往的,被人发现多丢人啊。”

“要是你只是怕人听见的话,我可以把病房给封印起来,这样,我们在里面做什么,外面都听不见。况且,那个比唾液更能疗伤。”顾盼说着就开始摩拳擦掌,一脸跃跃欲试。

薛默有点没反应过来,问道:“哪个?”

“那个那个。”顾盼笑得又骚又坏,接着说,“我早就想试一试病房paly了,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我们赶紧来。”

薛默这才想明白顾盼说的哪个是什么,脸一红,迅速把自己给缩回了被子里,喊道:“你再胡说我……我就……”

顾盼上半身趴在了床上,连人带被子一块儿抱住,沉声道:“哼,你就这么样?”

薛默无奈,心想自己能怎么样啊,他拧个瓶盖儿都怕把他手给扭了,完全拿这个装柔弱未成年的老男人没办反。于是叹了半天的气,薛默还是没能说出来就要怎么样,最后只得不了了之,俩人在狭窄的病床上没羞没臊地抱在一块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薛默睡着。

顾盼就这样守着薛默,到饭点的时候,顾盼叫醒薛默,然后出门去买薛默喜欢的东西来给他吃,一直到晚上,顾盼也死活不肯走,非要留在医院守夜,薛默无法说服他,只好同意。

医院给陪护的家属准备了伸缩的小床,夜里撑开就可以睡,但顾盼不肯睡那小床,非要和薛默挤在小小的病床上,抱得紧紧地入睡。

薛默的确也是累,不久之后便陷入了深沉的睡梦中,嘴角还带着甜甜的笑意。

夜阑人静,顾盼轻轻睁开眼,目光在小夜灯的映照下,看上去很是悲伤。

顾盼看了一会儿薛默,伸手在薛默的额头上点了一下,本来就睡得很沉的薛默,更是醒不来,而后,顾盼才偷偷起身,离开了医院。

顾盼并没有走多远,而是回了回龙河边上的小破屋,径直上了二楼,在那密密麻麻的藏书之中翻找了起来。

听到动静的韩小蕊披着衣服上了二楼,见顾盼把屋里弄得一团乱,便问道:“你在找什么啊?哦,对了,薛警官的伤如何了?”

“他没事。”顾盼回答了一个问题,但并没有回答他在找什么。

韩小蕊听到薛默没事就打算下楼睡,但看着顾盼的表情又觉得有些不对头,再次问了一句:“你到底在找什么啊?”

顾盼瞄了她一眼,然后报上几本书名,韩小蕊想了想,开始帮顾盼找。她比顾盼更为熟悉这些书摆放的位置,没费多少功夫,就找了出来给顾盼。韩小蕊本来想问顾盼这大半夜发疯要看什么书,但实在是太困,也没多想,稍微收拾了一下这些书,便回屋休息。

顾盼把韩小蕊找出来的书放在书桌上,一页一页地仔细找。他好像记得曾听人说过,这几本书里面记载的有那个方法,只有很短小的几行,如果不仔细,根本找不到。

第一夜就这样过去了,顾盼把词典那么厚三本书都看了一遍,但并没有找到他想要的,天色渐白,顾盼又回了病房,躺**陪着薛默。

第二天也是如此,顾盼毫无收获,一直到第三天,顾盼依然看了一个通宵,快要天亮的时候,他并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但是他发现了一本书之中缺了一页。

只可能是韩小蕊撕的。

韩小蕊的母亲曾经是一位专门收集异能人著作的驻守者,这些书对于异能人来说,就像是武功秘籍一样,全是前人总结的经验,是非常宝贵的东西。她离世之后,便把这些书托付给了韩小蕊和她的丈夫。韩小蕊的父亲只是个普通人,悼念亡妻忧思过度,很早也走了。

所以这些书,都是韩小蕊父母留给她的记忆,虽然她很少看,但她谨记母亲的遗志,遇到合适的有缘人,便会把书送诶他们,以发挥这些书的最大作用。

这些书很宝贵,韩小蕊时不时都会小心地来出来保养,又怎么可能撕毁一页?

必定是写着那个。

顾盼着急,大呼小叫地把韩小蕊给叫了上来,在听到顾盼想问的东西是,韩小蕊相当诧异,她不回答顾盼的问题,警惕地看着他说:“你问这个干什么?我只是撕了一页……没用的东西。”

“长生是没用的东西?”

韩小蕊面色一白。她是真的没想到,顾盼要找的真的是长生。

“就算是撕了,你也应该知道长生怎么做,告诉我。”顾盼有些急迫地走近了韩小蕊。

韩小蕊延伸恍惚,身体缓缓悠悠,心中的思绪飘到了好几十年前。

长生……她当然知道长生怎么做,但她不可能告诉顾盼,她母亲就是因为长生而死的。

放掉异能人的一半血,用灵力和上古秘法,做成一张小小的长生符纸,再把长生让对方吃下。若是成功,对方便可获得异能人生命的一半,而自己则会减少一半的寿命,灵力也会大幅削弱。

但若是不成功,对方并不会有什么大碍,但这制作长生的异能人,便会彻底变成一个普通人,甚至连普通人的寿数都达不到。更有甚者,直接当场殒命。

当年,韩父病重,韩母对他爱得情根深种,便找遍古籍做了长生给韩父吃下,但韩母的灵力太弱,贸然制作长生,是非常危险的行为。

韩母并不算是全然的失败,至少让韩父的病情好转,并没有即可死去。

可惜,她失去了全部灵力,变成了一个普通人,接着便在妖怪的突袭中死去,韩小蕊就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刻觉醒的,后来,不久之后,韩父也走了。

那时候韩小蕊还小,茫然地面对这个世界,内心满是惶恐,她不知道该恨谁,便把恨都放在这该死的长生上,她把书中关于长生的内容都撕掉了,希望这个世界再也没有长生。

过去了这么多年,顾盼像是韩母当年一样发了疯,韩小蕊感觉有些不真实,用怪异的眼神看着顾盼,道:“你是不是疯了?”

顾盼冷静地回答:“我没有疯,你要是有长生的制作方法,就告诉我,我需要。”

韩小蕊莫名地生出一股怒火,她死盯着顾盼,红着眼睛说:“我不可能给你,那个东西害人,让人魔障了,你是嫌命长了吗?”

顾盼微笑,像是一个非常慈爱的大哥一样看着韩小蕊,道:“我知道你的顾虑,但你应该相信我,我不会出事,就算是为了默默,我也不可能让我自己出事。”

“这世界上,没有那么肯定的事情。再说……长生本来就是邪术,你们都不应当用。我……我没有那东西。”

韩小蕊心里害怕,对于她来说,顾盼是陪着她成长,向她亲哥哥一样的人,她也喜欢薛默,也想让薛默和顾盼好好的。但世间万物自有命数,薛默的命就是个普通人,就只能陪着顾盼数十年。

长生这样的符咒,就是逆天改命,强行用更换人的寿数。即便是成功了,制作者也会受到力量反噬,灵力减弱。

这还是好的情况,若是失败了呢?

况且,顾盼这样去冒险,薛默会同意吗?

韩小蕊咬紧了牙,不肯再开口。

顾盼只好拿出怀柔政策,微笑着嬉皮笑脸地对韩小蕊说:“小蕊,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你不是说我是最厉害的?”

韩小蕊瞪了他好久,始终一言不发,依旧带着满脸的怒气,迅速地转身下了楼,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不肯和顾盼说一句话。

“小蕊!”顾盼跟上去,但到底还是没有跟上。

“唉,我真是没有一点威信了。”顾盼站在韩小蕊的门口叹了一口气,又恢复了他平时讨人厌的样子,拍了两下门,佯怒道,“你现在翅膀硬了,还敢给老大蹬鼻子上脸了是吧?好我现在没空收拾你,等默默病好了,我再找你算账。”

说完这话,顾盼又去了医院。

就算是韩小蕊不肯给顾盼,他也会想尽办法去找。至少,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曾经成功过。

***

其实住院当天,被顾盼那么亲了两下之后,薛默就觉得自己已经痊愈,所有人都不同意薛默提前出院,薛默只得老实住了四天院。

直接导致这事件的祖孙俩没没找到,于是那司机和薛默也就简单地把此事私了,薛默把司机垫付的医药费还给了他,这事儿就算结了。

顾盼陪了薛默四天,仿佛薛默半身不遂似的照顾他,擦脸,喂饭,端茶递水,乖巧得像是个小媳妇儿,要不是薛默拼死抵抗,怕是薛默上厕所他还得帮忙扶着小丁-丁。

薛默被这样伺候着,弄得浑身不自在,可顾盼却美其名曰——这叫情趣。

而这让薛默崩溃的情趣持续了四天,总算是能够出院了。

薛默如释重负。

刚好,薛默准备出院的这一天,异能人管委会的卢英主任,抵达了回龙县,首先就提出要和薛默见面。

卢主任时间紧,只有这一天的空闲,见了薛默还得去见景尘,于是便把见面的时间定在了中午。

薛默都没时间回家换衣服,办理出院手续之后,就近在附近的商场买了一套干净的休闲西装,在理发店洗了个头,便到了和卢主任约好的餐厅。

顾盼和薛默俩人先到,坐着等的时候,薛默便有些小紧张,偷偷在桌上拉顾盼的手,感觉就像读书时瞒着老师在课桌下偷偷传小纸条似的。

两个人表面上互相都没看,两只手在桌下捏来捏去充满了情调,这让薛默很快放松了下来,又一会儿,卢主任就来了。

薛默并不知道卢主任长得是个什么样子,但他一进来,薛默就想,果然是这样的人,才能当顾盼的老大。

那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留着非常短的头发,略微有一些胡渣,穿着件驼色的风衣,风尘仆仆地大步走来。他看上去一点儿都不老,是男人最好的年纪,但眼神却相当地沉稳,充满了沧桑感,像是已经经历了许多人世变迁。

这人就是卢英,他是在三十岁那年觉醒的,契机是他的妻儿在战乱中死去,他悲伤过度晕厥,醒来有了灵力。

那些事情都过去了快三百年了,卢英还是孤身一人。

顾盼稍微给薛默讲过一些关于卢英的事情,虽然卢英是个脾气非常好的人,但顾盼还是让薛默注意有些话在卢英面前最好不要提。

卢英很快走了过来,带着非常和煦的笑意,薛默和顾盼站起来迎接,他便招招手说:“不必不必,坐着就好。等久了吧,不好意思,我这几天很忙,来晚了。”

“我们也刚到。”薛默也微笑,“卢主任,你好,我是薛默。”

卢英看着薛默满脸都是慈爱,点点头说:“真是个一表人才的小伙子,我们家顾盼,真是有眼光啊。”

顾盼那么不可一世的一个人,对卢英也是充满尊敬的,在他面前非常地乖巧,轻轻笑了笑,这才说:“默默,跟着我叫卢老大就行,都是自己人,不用太客气。”

卢英也和煦地笑着说:“对,不用太客气。听顾盼说你今天才出院,不好意思啊,我时间很紧,只能这样安排——女士,我们需要点餐。”

卢英这人,就像是一个特别和蔼的大爷,对人太好了,对女服务员说话尤其温柔。

等餐的过程,卢英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薛默,说:“顾盼把你们之间的情况都详细给我说了。你们谈恋爱是好事,只不过,关于顾盼的工作性质特殊,需要你签一下保密协议,帮忙保证顾盼工作的秘密性。你知道,这些颠覆现有科学体系的事如果传出去,很容易引起社会惶恐的,希望你能理解。”

薛默忙道:“这是自然,我会认真看,都会贯彻落实。”

卢英笑了笑,又说:“小薛,你是一名公安干警,你的工作和我们也不冲突,所以,以后如果顾盼需要你协助的话,希望你能在不违反纪律和原则的情况下,尽量能帮帮忙,麻烦你了。”

“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如果能帮上一点儿忙,我自然是义不容辞。”

“那就好。”卢英特别爽朗地笑,举杯说,“今天是好日子,但我有公务在身,不方便饮酒,只好以茶代酒祝贺你们二位。你们都是好孩子,以后也要好好地互相扶持,我可真替你们开心啊。来,干杯。”

薛默被卢英的热情给感染,也笑着举了杯。

这顿饭吃得各方都很愉快,尤其是薛默,他真没想到卢英是个这样好说话的人,他还暗自想了,自己这样一个普通人,介入他们的圈子,应该会受到很严苛的审视,可这完全是自己小人之心,卢英是真诚地祝福他们。而且卢英不仅为人和善,还学识渊博见多识广,言谈间不经意流露的才学实在是让人惊叹,这一顿饭吃下来,薛默都快成为卢英的粉丝了。

饭后买单,薛默本来准备去付账,谁知卢英拉着他,笑说:“让顾盼去,他有的是钱。”

薛默有点没理解,卢英又接着解释:“那他大概是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这小子从来就有投资眼光,解放前就已经是大地主了,现在好些知名企业,他手里都有相当可观的股票,具体多少钱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一辈子都花不完。你别看他住那么个破屋,光地窖下的酒,就值好几千万。以后你可别给他省,用力花。”

薛默想象不出来那是多少钱,就只觉得是一个数字而已,并没有太多的概念,因此只顾笑,一脸呆萌。

顾盼一边儿结账,一边说:“钱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数字而已,无所谓。对了,卢老大,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这样,我回头就把我所有钱都给我宝贝儿媳妇,让媳妇给我拿零花钱,这样,我可不就成了媳妇包的小白脸了吗?这个来劲。”

说完这话,顾盼又回头给薛默眨了下眼睛,逗得卢英都止不住的乐。

接着,卢英又要去见景尘,不便多聊,把让顾盼先把薛默给送回家,然后再来和他汇合。

原本顾盼是想让薛默一块儿去的,但考虑薛默今天刚出院,还需要多休息,只好短暂地分开,约好晚上再去顾盼家里吃饭。

回程的路上,薛默就忍不住在顾盼面前说起卢英,对卢英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还以为卢主任会很严厉,结果人这么好,实在是让人如沐春风。”薛默想着卢主任风度翩翩的样子,又握紧顾盼的手说,“我还担心他会对我们的关系有异议,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顾盼道:“这是自然,卢主任都三百多岁了,即使是异能人,在前些年那么危险的世道下,能活到他这个岁数也是少数。如今这世界上的人,按辈分算都得是他的几十世孙了,他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天大的事情,他也不会动肝火。咱们都得叫他老祖宗,都是他的孙子。对孙子自然充满慈爱,绝不为难。等你活到他这个岁数,你也会……”

说到这里,顾盼突然卡壳,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

薛默怎么会和他们一样,薛默到不了那个时候。

顾盼最不想提的就是这件事情,一想他就会觉得内心充满了焦躁,他不想让薛默感受到他的焦躁,立刻闭了嘴,只是脸上的神色一时间没能调整过来。好在他瞧着,薛默还在兴致勃勃地想着卢英的事情,并没有太注意。

顾盼又赶紧岔开了话题,道:“我去景尘那边一趟,待会顺便回我那儿去一趟,把给爷爷和秦阿姨一家的礼品带上。这会儿空着手,我就不进院子了,就送你到门口。”

薛默点头,说:“那我回家去给你做饭。不过我的手艺一般,你可别嫌弃。下次来我们就去秦阿姨家里吃,秦阿姨做菜可是一绝,做什么都好吃。”

“嗯,那我先走了啊。”说着要走,顾盼可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几十年的时间对他来说太短了,每分每秒都很珍贵。

薛默见他不肯走,左右望了一眼,见没人看见,凑上去就亲了下他的嘴。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少年,调戏之后,调戏的这位反而不好意思了,嗖地一下跑开,站得远远地说:“我走了,回家去炖肘子,得抓紧时间,不然炖不软,你快走吧,一会儿自己过来,我就不给你打电话了。”

顾盼摸着唇间的余香,这才满意的离开。

***

到景尘家的时候,顾盼发现卢英给这整栋房都做了结界,保证他们说谈的内容一丁点儿都不会被传出来,实在是相当谨慎。

于是顾盼就坐在路边的凉亭休息,等了会儿不耐烦,便往结界中打了一块小石子,宣布自己的到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里头才终于有了动静,卢英解开了结界,示意顾盼进屋。

进去之后,发现桌上摆着茶点,两人坐的也很近,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一进门,卢英就笑着对顾盼说:“顾盼,小景考虑好了,他不打算加入任何部门,还是先以学业为重。所以,以后你需要好好将小景的身份保密。不过小景也答应,若是你有需要,他会鼎力相助。不过,小景如今的只有‘铸’这一项灵力,又有顽疾缠身,还是未成年人,你记得要多多保证他的安全,不可让他涉险,明白吗?”

顾盼:“……”

敢情还是谈崩了啊,景尘这个小屁孩儿,果然是油盐不进。

继而,卢英又对景尘说:“那么我们也明人不说暗话,我明说了吧,顾盼保护你的同时,也会对你进行一些监视。不过我会嘱咐他,尽量不让你产生不适感,很抱歉,这是必须要做的。”

景尘面无表情说:“无妨。”

对于景尘的不肯加入,顾盼也没什么可惜的,他自诩除了卢英以外,自己无人能敌,让景尘加入顾盼还怕他拖后腿,监视和保护着他,倒是不在话下。

三方意见达成,卢英和顾盼便提出告辞。

在要走之前,景尘又叫住了他们,道:“请稍等,还有一件事。”

卢英道:“请讲。”

“在几天之前,也有另外的人来找过我,尝试说服我加入调查局,我已经拒绝了。对方让我暂时不要告诉你们,但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和你们说一下为好。”

顾盼一听便面露愠色,对于郑永宁这根万年搅屎棍的无孔不入表示佩服。而后,顾盼和卢英互相对视一眼,一时都不知该怎么和景尘解释郑永宁拉人头这件事情。

过了一会儿,卢英才说:“来找你的也是我们的同事,不过我们的职务之间有些重合的地方,小事而已。既然已经决定了不加入,那么不管谁来找你,你都不必放在心上。”

景尘并没有多话,老实地答应了。但顾盼想,这个小屁孩儿看着就机灵,肯定能猜到他们之间的争权夺利,不加入也是聪明的选择。

之后,卢英又对景尘的日常生活关心进行了细致入微的关心,要不是看景尘家里这么有钱的样子,他似乎还打算给景尘发点零花钱。

等说得差不多准备离开,时间也到了下午,临近饭点。

顾盼一心想吃薛默亲手做的菜,早已归心似箭,出了景尘家,立刻就准备走。

卢英没给他立刻走的机会,叫住他说:“顾盼,你等会儿。”

顾盼站住,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卢英看着他的眼睛,难得的严厉和认真,低声问道:“你打算做长生给小薛用是吗?”

顾盼脸一僵,低声道:“韩小蕊这个叛徒。”

“你别怪她,这么严重的事情,她当然要告诉我,她也是很关心你的。”

顾盼很快又恢复了脸色,甚至还带点笑意说:“我知道。不过,卢老大,你不打算干涉我吧?”

“当然不会,每个人都能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你自己看着办就好。我只是想说一点我的建议,你能听就听,不能听就当个笑话。”

“嗯,你说。”

“长生……有点邪门,这些年想做长生的人多了去了,但能成功的很少,大部分人都做了实验的小白鼠,一堆炮灰。你想想,你一定有那么好的运气,成为万众无一的那个成功者吗?况且,失败的后果,你自己也很清楚。”

“这些我都已经考虑了,卢老大,你什么时候变得和韩小蕊一样婆婆妈妈了?”

“是,刚才那些话,是有点老套,对你说,你也不会听。只是,就算是你要做长生,也应当问一问小薛的意思,你应当尊重他的意见,他是不是也愿意?假如你失败了,留他一个人,他会怎么样?你等这些都考虑好了,再决定要不要做长生。就说这么多,如果你真的决定要做,我也不会阻拦,但决计不会帮你。”

顾盼没有吭声,皱着眉表情非常严肃,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道:“知道了。”

卢英拍了下顾盼的肩膀,道:“行,那我就走了,你不用送。下次有空,再约小薛好好聊聊,再见。”

***

薛默回家的路上就顺道买了菜,然后告诉陶星剑今天不去他家吃饭,接着薛默便愉快地穿上围裙,哼着歌在厨房做饭。

薛川没犯病,精神很好地在阳台上坐着摇椅看报纸。

祖孙俩都心情不错,偏偏陶星剑和刘思源这两个倒霉孩子要在这时候来找晦气,俩人到薛默家,给薛川打了招呼就直奔厨房,把正在择菜的薛默给拦住,双双表情严肃。

薛默笑逐颜开地看着他们,说:“你们下班啦?要不今天干脆都在我家吃饭吧,我刚好买了很多菜。”

刘思源不吃这糖衣炮弹,抓住薛默的肩膀,一脸严肃地说:“昨天下午陈所长和李队去医院看你,你用了药睡着了,顾盼接待了他们,你知道吗?

薛默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说:“我知道啊,盼盼跟我说了,我之后再去感谢他们。”

刘思源顿时被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表情扭曲地想,他这是在突然娇羞什么!

被塞了一嘴狗粮的刘思源忘了要说什么了,赶紧示意陶星剑上。

陶星剑大气地喝了一声,然后说:“顾盼以一副你家内人的模样接待了二位领导,二位领导受到了惊吓,你危险了,知道吗?”

薛默正了正脸色,说:“我其实……早就给陈所长写过报告了。我这个个人取向问题,并不会对工作造成什么影响,只是以后要是做一些宣传,我就不方便出镜了,免得被群众深挖,这也是小事。至于政治前途,升官发财什么的,我本来就没有想过。再说了,我个人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态度,相信各级领导也都会看见的,我相信努力的人不会被辜负。”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刘思源继续说:“你本来就不是gay啊,你只不过这是恰好喜欢了一个男的,如果你以后掰过来了怎么办?”

薛默沉声:“不,喜欢男人就是gay,我就是gay。”

对面两个人顿时倒退一大步,离薛默远远的。

薛默:“……”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我就做饭了。”薛默背过身去,显然有点不太高兴。这两个人是他最好的哥们,在他已经明确表示要和顾盼共度一生的时候,他们一再地不理解,让薛默多少有点难受。虽然明白他们也是为了自己好,但是……

“嗨,还给我来劲,老薛你怎么这么小气!”刘思源大笑着说,然后一把勾住了薛默的脖子。

陶星剑不甘示弱地从另一边勾上去,同样笑得贼兮兮的:“你啊,耽于美色、色令智昏、昏头昏脑。真是难能可贵的一份深情,这样我只好忍痛离开,放手让你走。”

薛默被这两个人突如其来的祝贺给弄得一头雾水,奇怪地看着他们。

刘思源解释道:“这几天你住院的时候,我们也看到了,那小子对你的确是上心,你对他也是痴心不悔了。我们是你最好的哥们,一些必要的劝说当然还是要的,只是说得太多就有点不知趣。我们就是想听听看你的想法,既然你已经想好了,我们也就只眼睁睁地看着你一条道走到黑。”

陶星剑接上:“别嫌我们话多讨嫌就好。我其实是真心为你高兴的——能不高兴吗!你交代出去正好,以后咱们一块儿出去玩,妹子们可就对你死心了,我也多一些机会。”

薛默这才算是明白了,这两个不善表达感情的兄弟,是想以这种方式来表达他们的祝福,这两个人正是……烦人!

“我差点想和你们绝交。”薛默想绷着一张生气发火的脸,但无奈嘴角都翘了起来,只好自暴自弃地对他们笑,说:“一会儿盼盼要过来,你们就在我家吃饭吧?虽然我做的不好……”

陶星剑摆手:“不必,孙媳妇第一次上门,不得让老爷子和他好好聊,开心一下啊?我们无所谓,你不用管,以后有的是机会一起玩。”

“对啊,我专门来一趟,可不是为了吃你饭,我得去秦阿姨家里蹭一顿,吃点好的打牙祭。走,小贱贱,去麻烦咱妈了。”说着刘思源就甩开了薛默,和陶星剑勾肩搭背地往外走。

薛默在身后喊着话对他们道谢,那俩人嬉皮笑脸没正型,一边调侃薛默,一边愉快地离开。

他们走了之后,屋内终于不闹腾了。

而薛默的心情也无比地愉快,他想,自己做的好事,也是有回报的,他所遇到的每一个人,都那么好。

***

顾盼提着伴手礼,到了薛默家的小院,进远门之前就调整表情,让自己看起来笑容满面又乖又纯,然后热切地给门卫大爷打招呼,表明自己是来找薛默的,生怕人听不见。

顾盼这会儿就恨不得给全世界宣布他和薛默的关系。

到薛默家门口,刚刚准备敲门,门立刻就从里面打开,薛默走了出来,笑出一口白牙看着顾盼,顾盼赶紧趁着薛爷爷没瞧见,快速地在薛默嘴上亲了一下,说:“之前你偷袭我,我要找回来。”

薛默明明甜蜜得不得了,还一本正经地说:“别胡闹,爷爷等你呢。”

顾盼收住色气满满的笑意,老妖精又开始装乖小孩儿,进门就热情地给薛爷爷打招呼:“爷爷,我来了。”

薛川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好啊!”

虽然说话很勉强,但能看出来,他情绪非常高,相当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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