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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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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太子纳妃的事情还有波折,皇帝和皇后的意见迟迟不能统一,皇帝也头疼不已。倒是三世子这事儿好办,也不拘泥于什么关内关外,找个家世相匹配的,行了礼就成了。

我看三世子也不会拒绝,等结亲的礼成,他就能搬到宫外来住了。做一个逍遥王爷,富贵一生,有何不好的?”

“是吗?”我一听到这件事,就觉得胸口闷闷的,好像压着块大石头喘不上气。

“你说得这么便当,看来这宫中很快又要办喜事了吧。”

“可不是。我得让礼部着手准备起来了,我估摸着,最快年下吧,最迟等翻过了年,此事必成。”

老刘虽然几杯酒下肚,面色红润,说话也开始有些不利索了。但我知道他这并不是他酒后即兴而发的一番醉话或者胡话,他的信息向来是可靠的。

看来我和宗渊终究是有缘无分的。

哎,也对,这什么鬼地方,按照我们现在社会的标准,宗渊可是我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我怎么能对他有这种心思,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我又想起那根毒簪,想起淮南之行,想起宗渊总是我在危难时候的后盾和主心骨,但或许我们之间永远都是共患难、而难富贵吧。

老刘说到兴头上,还举杯跟我碰了一下,“我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自己给嫁了,过了你年你也就成年啦。

哈哈……说这话可真别扭,你到底是几岁来着,奔三了吧……”

我陪他干下了这杯,喝在老刘嘴里的玉液琼浆,到我这儿只尝出了苦味。

“跟我说说呢,可曾看上了谁,你要不好意思,我帮你去跟皇上说。”

“不劳你费心,我可没打算在这常住,成家干什么,说不定哪天就回去了。”

老刘又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鄙夷的看着我,“赶紧拉倒吧你,还动那心思啊。

你说这里哪儿不好了。你是万岁的六公主,我是万岁的老丈人,那都是顶了天儿的人物。

吃的穿的用的,一应都是最好的,还整天那么些人围着你,伺候你。

你怎么就想不开呢。”

我一把夺过,摔了他的酒杯,“可这里不是我们该呆的地方。难道你就不想你的家人了,你再也不想见他们了吗?”

老刘满意地打了个酒嗝,“家人?我老婆早跟我离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孩子也大了,没什么我该操心的了。

正好,也让我过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再任性一回。

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不是每天都有的。”

我看老刘这一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样子,与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现在夏弋下落不明,老刘又乐不思蜀,我们几人如果如一盘散沙一般,不能勠力同心的话,回程是绝对无望的。

老刘又三杯酒下肚,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人事不省。

我一个人踱到中庭去散散心。夏夜里,白天的暑气已经消了,夏虫的低吟浅唱此起彼伏,空气里还有各色花草蒸腾而出的清冽的芬芳。

人事每天都在发生变化,只有这世界更替是亘古不变的。

鸢儿打着灯出来迎我回房,进来她倒不像过去在宫中那样活泼了,可能是到了个陌生的地方,而我因为老刘的存在,忽然也变得神秘起来,去见老刘的时候都不把她带在身边。

她于是也显得心事重重。

“怎么还没睡,也就几步路的功夫,你不用特别出来接我。”

鸢儿把手里的灯笼压低一点,“郡主小心点台阶。伺候主子是我的本分,怎么能偷懒懈怠呢。”

我们每天同吃同住,形影不离,我单听她说话的调调就知道她心中的情绪。

“鸢儿,你知道我们和寻常的主仆是不同的。名为主仆,其实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如今我们不在宫里了,也没那么多规矩管束你,你大可放开手脚一些。

我也是个四肢健全,身体康健之人,实在无须你时时事事都照料着。”

我本是一番好意,谁知鸢儿一听这话,神色骤变。

“郡主,你这是……要撵我走吗?”

我拉住她的手说:“你这丫头,想哪里去了,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

从你跟着我的马车一路走到我身边的那一刻起,我从来没有动过赶你走的念头。

除非你哪一天遇到可心的人了,或者有了自己想做的事情,那便告诉我一声,我立刻赦你自由。

鸢儿,我们之间的感情没有变。只是,你跟在我身边也看到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忠我敬我,我很高兴,但是你断不要对我产生依赖。

你是你自己,不是我的附属品,说不定哪一天,我们就要分开的。”

我本不想再提,我知道每每谈及这些总是要触及到我和鸢儿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但是我心里总有一种隐隐的感觉,就是我越抗争越努力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要过得开心,要襄助每个对我好的人,我就越不属于这里。

这不是正常的生活,正常的生活不会需要在刀尖舔血,以命相搏。

我对鸢儿那些无法言说的东西,终究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一道屏障。

我看她泪水涟涟的样子,帮她轻轻拂去眼泪。想想还是作罢了,那些不可言说我留着自己

笑话和伤感好了,干嘛平白无故去招惹鸢儿跟着一起伤心呢。

“行了,别哭了,我答应你以后再不说这些了好不好?”

我们主仆两人正说着体己话,只见那王管家神色惊慌,提着衣服前襟跑了进来,一边喊着“太尉,太尉”。

“什么事啊,大呼小叫的,太尉喝了酒歇下了,什么要紧事明天再报吧。”

经过上次那么一闹,如今这太尉府中的下人一个个都很敬畏我,知道我可不是个循规蹈矩,任人宰割的公主。

况且太尉名义上还是我的祖父呢,我也还真就不把自己当外人了,这世道就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啊。

“那个……回郡主,宫里来人带了话,说皇上突犯风疾,病势凶险,要太尉即可进宫去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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