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要激一下楚玉而已,并非真的要走啊,可如此一来,她反而越发不冷静了,这与我要谈之事有害而无益,我赶紧携起她的手坐下。
“姐姐莫慌,我哪能真的走呢。只是想让姐姐振作起来,方能好好听我说呢。”
“妹妹,我这几天总是神思倦怠,总是恍恍惚惚的,你也知道我总是牵挂着夫君,寝食难安,所以才出言恼了,你可千万不要怪我。
其实,父皇将我禁足在此,我早就想差人去求一求你,帮我劝劝父皇。可是,一来我怕你为难,二来,父皇命人严加看守宜阳宫,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我根本束手无策啊。”
其实我对楚玉并没有什么昔日旧怨,深仇大恨,只是她这次省亲回宫,仗着自己夫家的荣耀,有些目中无人,耀武扬威,这才令我与她生了分。
“姐姐,我……实不相瞒,我正是受父皇所托,来看看姐姐。”
“真的?父皇让你来的,那他可有说什么关于梭罗太子的话?太子可好些了吗?我几时能出宫去看他?”
“这……”
我被楚玉连珠炮一般不断掷出的问题砸得头晕脑胀,不知如何招架。
“太子他……”
我吞吞吐吐,其实根本还没想好要如何向楚玉开口,事到临头真真是赶鸭子上架。
没办法了,只好咬咬牙,狠一狠心,看看能不能离间了他们夫妻之情再说。
楚玉不断摇晃着我的身子,“太子他怎么了,妹妹你快说呀,你别怕,我什么都能受的住。”
“父皇让我来劝劝你,不要被人的表象蒙蔽了双眼,梭罗太子他……或许并非是个能够安心托付之人。”
楚玉一愣,定定地看着我,“此话怎讲呢?”
“父皇安排你和梭罗太子分住宫内宫外,其实是有个他的用意的。他每日招待太子在京师吃喝玩乐,梭罗太子不疑有他,慢慢就放下了架子,露出了本性。”
“太子的什么本性?”
我心里真是一千一万个不情愿,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只能硬撑着继续编下去。
“那梭罗太子每日不是到酒楼喝个酩酊大醉,就是在戏院听戏一掷千金赏赐伶人,这些倒还罢了。
谁知……谁知太子最后竟然变本加厉,越加放肆了。没有了姐姐的管束,他每日都宿在那烟花之地。与好几个风尘女子来往过密,纠缠不清。”
“你胡说!”楚玉一下撇开我的手,“太子从不酗酒,更对什么戏剧曲艺从无兴趣,至于……至于那风月之所……我不信,简直是一派胡言!”
“姐姐!你真是执迷不悟啊。我怎么敢欺瞒姐姐,这些都是父皇亲口对我说的。父皇念及到皇家的颜面,顾而没有遣旁人来告知姐姐。
只是一边帮姐姐留神观察着梭罗太子,一边爱女心切却不能言说,将姐姐禁足与宫中还被姐姐误会,父皇心里着实很为难啊。”
哎……天晓得,不是我那便宜爸爸为难,为难的是我。我扪心自问,这样为虎作伥真的好吗?
“不,不,太子他……他不是这样的人。”
“我知道姐姐与那太子是情深意重的,因此当父皇向我说起此事的时候,我与姐姐的反应一般无二。
可是,父皇贵为天子,怎能诓骗我们呢?所以,即便我千般万般不情愿,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却由不得我不信啊。”
楚玉因孕而微微发福的脸蛋,瞬间变得惨白惨白的。她的眼神已经不那样坚定了,我知道自己的话有几分奏效了。
“于是,父皇为我皇家着想,更是为了姐姐的下半辈子着想,这才千叮咛万嘱咐我,一定要来好好劝劝姐姐,对此事千万要看开一些。一切还是以自己的身子为重啊。”
楚玉盯着地上的青石出神,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即便这样,我回头好好说说夫君便是了。我相信他会听我的。”
楚玉说着,手抚着隆起的肚子,一转眼,她也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了。
“我相信,夫君只是因为初来京师,被京师的繁华遮蔽了双眼,一时迷乱了心智,太子的本性并不坏。我与他夫妻这些时日,难道还不清楚他的为人吗?
当务之急是让我们夫妻尽快见面。
朗朗,你可有什么法子吗?父皇到底说没说什么时候能解了我的禁足?”
事情果然如我所想的那样棘手。楚玉的对太子忠贞不变的心性,任凭我怎样巧舌如簧都无法撼动其根基啊。
“至于这件事,我……”
楚玉盯着我的眼睛问道,“难道父皇还是不允吗,他究竟要把我囚禁到什么时候?
啊……我明白了,我夫君并没有染上什么疾病对不对,一定是他的所作所为触犯了父皇,父皇也将他囚禁了,是不是?”
楚玉竟然一下猜中了三分,我当即心里又有点慌了。
“姐姐可不能随意揣测圣意啊,此刻父皇身边的总管太监就在门外候着呢,父皇本事一番好意,要是有什么不敬之语传到父皇耳中,那可就遭了。”
“哼,好意?只因夫君怜惜我思乡情切,才不顾来济国主的阻拦,执意陪着我一起回乡省亲的。我们才是携着十二万分的诚意而来。
可为什么偏偏,事情变成了这般模样?
就算太子真有什么言行出格的地方,父皇教训一番女婿也是应该的。
可若不是父皇硬生生拆散我们,若不是有这重重宫墙阻隔,若是我能陪伴在太子身边提点他的话,也不会有今日这些是是非非了。”
楚玉的话将前因后果摆得清清楚楚,我竟无法辩驳。
说着,她突然站起,挺着肚子就要去开房门,边走边叫嚣道,“不管了太子仍住在雍和宫也好,还是被父皇打入大牢也罢,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他。
你们谁都别拦着我,我今天一定要见父皇。
父皇若不高兴,便把我一起关进大牢好了,正好圆了我们夫妻相见的心愿。”
我赶紧去扯她的衣裙,可楚玉压抑了多日的情绪爆发出来,就想一头暴走的猛兽,根本拦不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