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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月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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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历不甚严肃地与我说话,我还能应对自如,他这一番认真的话倒让我红了脸,总觉得再说下去,有点打情骂俏的意思在了,无视便准备告辞。

宗历却拦住我,从袖笼里掏出一个香囊。底子是华彩的云锦,上用金线绣出和合二仙的模样,正擎着荷叶与荷花展颜大笑。

我不说话,只拿眼觑他,宗历便说:“不曾特意准备什么贺礼,这个香囊也算是个稀罕物件,就赠与六妹赏玩吧。”

我以绣扇掩面说道:“既是稀罕物件,我怎好夺人所爱呢?还是世子自己留着吧。”

我说着往回走了一步,哪知宗历又缠了上来。

“妹妹适才还说并未与我生分,那为何从前美玉敢扣下,这小小香囊就不敢收了呢?

这香囊只是精巧,又不是金玉珠翠,妹妹……”

我怕再纠缠下去,要是被人瞧见反而落了话柄,于是直接伸手拿了过来。

“如此,我恭敬不如从命,多谢世子的盛情了。”

宗历脸上显出如释重负的样子,似乎还带着点羞涩。我也无心再去细想,怕母妃午睡醒了差人来寻我,就带着鸢儿匆匆告辞了。

入夜四周寂静无声,我轻轻关上房门,从怀中掏出那个香囊拿在手里把玩着。

经我触手才知,这里面并未装什么香料,摸着有两颗珠子在其中摩擦滚动着,股股异香如清泉般流出,带着清甜凛冽的味道,令人心旷神怡。

果然是个稀罕的物件,我闻着那香气,心里也是喜滋滋的。

母妃的身子在日复一日的养息间康复起来,天气渐凉,不久便是中秋了。阖宫都沉浸在一种欢喜又紧张的氛围里,准备着一场盛大的家宴。

夜宴那晚,我倚在窗边,看着渐渐圆满的月色,却照得我心里的不圆满是那样鲜亮。我虽已经习惯了孑然一身,但“低头思故乡”的情义也已经根植在我心里,难以拔除。

门吱呀一声开了,鸢儿手捧锦衣走了进来,我回望她,竟然不觉有两滴眼泪滑落。

我心未动,鸢儿却慌了,“今天这大喜的日子,公主怎么哭了呢?”

我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道:“没事,只是思念我的故乡罢了。”

“故乡?”鸢儿不解我话中的深意,“公主可是与我说笑呢?来,看看这衣服合身吗,这可是夫人特意命内务府赶制的。”

我只是个未出阁的公主,不适合穿花团锦簇的衣服,所以母妃大多给我准备些翠鸟之类清新小巧的图案,我当然没有意义。

合不合身并不要紧,合不合心,似乎也不堪多多思虑。

我便只是和顺地展开身体,让鸢儿缓缓帮我穿上,呈现出一个端丽的公主该有的样子。

鸢儿周身打量了我一圈,若有所思地说:“公主的衣着真有清水出芙蓉之态,可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我们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到腰间。

自从那枚玉佩丢了,我还没回禀母妃为我新制一块呢,我平常穿戴本就随意,但今日如此素净似乎就失了礼数。

情急之下,我一眼瞥见了搁在案头上的香囊,鸢儿也迅速意会了,急急取了来帮我别再腰间,调整了下长度。

时候不早了,我扶着她速速登上了轿辇,往大殿去了。

如此急行军一般,左不过还是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大殿内外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火红的灯笼无不昭告着这是场普天同庆的盛宴。

司仪官刚通报了我的到来,我蹑手蹑脚走到大殿下手,和一帮公主们坐在一起,刚定一定神,就工人尖着嗓子禀报,“恭迎圣上”。

满屋的人便竞相下跪行礼,“皇上万福。”

父皇龙颜大悦,说道:“今天是家宴,不必拘礼。值此良辰美景,边关又捷报频传,淮南水患也已消散,朕心甚悦。今天就尽情欢歌痛饮吧。”

父皇此言刚落,又是一片此起彼伏的磕头谢恩之声,缠绵良久后众人方才落座。美酒佳肴已摆上台面,鼓乐歌舞齐鸣,好一派繁华热闹的景象。

月嫔娘娘回禀道,因知皇上素喜歌舞,便命母家寻来一舞娘,名唤月娆,趁着今日盛宴献与皇上。

父皇表现得饶有兴致,既然是月嫔娘娘力荐的人物,想来应当不俗,连我都不禁伸长了脖子盼着。

坐在我身边的四公主尧玉,俯身过来悄悄于我说道:“不知这个舞娘的技艺,可堪和六妹相比吗?”

她虽一脸戏谑,我自听了还是有些不舒服。我可是堂堂一国的公主,却被拿来和一个舞娘相提并论。

但我知道尧玉虽是我长姐,可从来都心直口快,她的单纯如果用得不合时宜了虽然叫人愠怒,但我也不会真真把这样的情绪挂在脸上。

尧玉所作的是瑶池仙子嫦娥之舞冷蟾宫逍遥游。舞姿轻盈宛如无物,身量纤纤又似柔弱无骨,上下翻飞,飘逸而洒脱。

宛如月宫嫦娥在世,让人叹服不已……

此女技惊四座,真是美艳不可方物。

我暗自看在座的男子,眼神果然一应都落在月娆的身上,在场女眷的表情可就不禁想通了,心里不免觉得好笑。

此女看似零碎而不经意的舞步,不知又要踏碎多少人的好梦了。

“妙哉妙哉。”众人还在沉醉,父皇已经带头抚掌称赞,于是大家纷纷回过神来应和。

月娆俯身行礼,“民女雕虫小技,皇上过誉,实不敢当。”

父皇笑言,“当得起,当得起。我儿朗玉之舞亦是精绝,但稍带着女儿家的稚气,你的舞姿曼妙,挥洒自如,你二人都是一舞动京城啊。”

我赶紧起身说道:“父皇这样夸赞,也是折煞我了。父皇直到孩儿并不专攻舞艺,不比月娆姑娘丽质天成。父皇说我一舞动京师,实在愧不敢当。”

“没想到,向来不轻易认输的六妹,也有甘拜下风的时候。”

我抬头一看,此言过来出自同样耿直的四世子宗历之口,他非但没觉得冒犯了我,还举杯痛饮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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