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危险地在手指间来回游移，这是一种锻炼手指灵敏的游戏。天亮了已经有一阵子了，她和扎克坐在酒吧的大厅中间，已经吃完早餐有好一会儿。
客人们看到这一大一小的俩瘟神，都纷纷扰行。凯莉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弗兰克林才姗姗来迟地走下来。衣服已经不是昨天那一件，但仍然像发情的公鸡一样华丽。他打着哈欠，好像好没有睡醒：“哟，萨利，早啊。”
“已经八点了。”
“才八点吗？”弗兰克林露出一个傻瓜般的笑容，“这么早啊。”
“你让我等了你两个小时，这些时间可是换不回来的。”凯莉阴着脸说道，“如果下次也是这样，你就别想看到太阳了。”
“什么？”弗兰克林的小心肝吓得砰砰地跳了起来。
“在五分钟内吃完，你和洛都是。我在外面等你们。再让我等的话我不介意雪山里多两具尸体。”
“咦？”弗兰克林惊讶地长大嘴巴，浑身发抖的老板把早餐端了上来，洛掐了掐弗兰克林的手臂：“我们还是快点吃吧。”
弗兰克林忙不停地点头，也不管品尝味道，狼吞虎咽地把东西都塞进喉咙里，就像风似的跑了出去。
凯莉看了看时间，匕首放了下来。又指着他的衣服说道：“你这身衣服不用换吗？”
“不好看吗，这件衣服可是王都的裁缝做的。”弗兰克林狐疑地看着自己身上穿的华服说道。
“你想加重我的工作量吗？这跟在脑门上写了肥羊两个字没什么两样。”
“可、可是我一个铜子儿也没有了……”钱都给你做报酬了，弗兰克林可怜兮兮地看着凯莉。
“把这个披上。”凯莉丢给他一件外面脏兮兮的麻布斗篷，看到弗兰克林脸上露出的嫌弃，凯莉不由地又掏出了匕首：“嫌脏吗？这可是我穿过的。”
“没有，没有。”弗兰克林连忙摇头，顺从地将斗篷披上，遮盖住身上的华服。奇怪的是斗篷上并没有男人的体臭味，只有一点点淡淡的花香。
牛奶穿着重甲哐当哐当地跑了过来，弗兰克林好奇地看着它，但并不敢出声询问。凯莉介绍道：“这是我的扈从，矮人米尔克.铁锤。”
牛奶向他们点了点头，虽然还想打个招呼，但想到凯莉主人的吩咐，还是忍住了。
“哇，真酷。地底人都像他这样不喜欢说话吗？对了，他的雇佣费是包括在萨利先生的酬劳里的吧。”弗兰克林比较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看来他们真的是一个铜子也没有了，凯莉点了一下头，指着扎克说道：“这是我的森林伙伴扎克。”
“真是有男子气概的伙伴！”弗兰克林露出羡慕的眼神。
毛色一尘不染，宛如雪山一般的巨狼，确实让人看着就心潮澎湃。弗兰克林感觉他都能骑上去了，但萨利一定不准他骑的吧。
要出村了，弗兰克林找到了他们的领路人法诺先生。凯莉和法诺曾见过一面，但她的变化巨大，法诺也认不出来了。他女儿的病早就治好了，也恢复了原来第一领路人的身份，薪酬也是领路人里最多的。
“你不是没钱了吗？”
“来的时候我们交了双份的钱，因为还要走出去嘛。”弗兰克林坐在猛犸象上说道。他连坐骑都雇佣了，但只有两匹，于是与凯莉同乘一匹。
“进入雪山后不要大声说话，会触怒神灵的。”虽然已经说过一次，法诺仍然提醒道。
扎克和猛犸并行，在雪地上它几乎没留下什么足迹。雪山里就算有猛兽，看到扎克也打消了攻击的念头。
“萨利先生是王都人吗？”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萨利先生说话的口音很标准，几乎没有什么地方的腔调。但很奇怪啊，像拥有森林伙伴的游侠，基本上不可能在不经过战斗的情况下培养出来的。”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凯莉对自己的情况不想多言。
“萨利先生经过很多场战斗吧，这我能看出来。”弗兰克林得意地说道，“观察力可是商人的基本技能。谁会买东西，谁不会买东西，我一眼就能知道。”
“那你还会亏本？”
“人有失手嘛……”
洛不由地在旁边出言讽刺：“是计算失误了，某个想当然的笨蛋以为北方缺伞在这里卖伞就很畅销，结果一个月一滴雨还没下，卖得出去就怪了！”
“你又揭我的短……”弗兰克林红着脸，“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失误而已，用得着不停地提吗？”
凯莉静静地听着，从来不插嘴说话。弗兰克林问到她的事，她就用三言两语岔开话题。
穿过雪山，来到了山脚的小镇，在这里可以租借到马车。
由于水城曼蒂尼被破坏了，旅人只能绕道去荒原上的要塞莫丁堡去南方。莫丁堡是曾经南北战争中的重要要塞，在神圣帝国统一以后，就废除了军事功能，被改造成普通的城镇。
租借马车的钱弗兰克林并没有开口像凯莉借，他们在当地卖掉了一小部分身上携带的货物，就又有充足的旅费了。弗兰克林身上也戴着一个储物手镯，看来是在炼金术士手上买的，这东西价钱可不便宜。
荒原上以前就经常有强盗出没。大部分的商人改道莫丁堡后，这里的强盗更猖獗了。连马车的租金都因为风险成倍上涨。本来马车夫是不打算在这种时刻出行的，但看在丰厚的酬金的面子上，咬牙答应了。
马车驾着红枣色的马，在荒原上奔驰。马车的动静吓得獾慌忙地钻入地下的小窝，远处鹿群远远地跑过。
荒原上一眼望去都是稀疏的灌木，有时也能在比人还高的灌木中发现几具风化的白骨，这些就是属于不幸运的倒霉蛋的了。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早已被搜刮完了，比乞丐舔过的餐盘还干净。
荒原上热得出奇，和雪山比起来就像是冰火两重天。弗兰克林将绸外套脱了下来，里面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内衫。他不敢脱掉凯莉让他穿的斗篷。
即使如此，他还是觉得热极了：“如果这台马车上有温度恒定魔法阵就好了。”
“得了吧，配上那种魔法阵马车的成本得高到多少去。”洛讽刺道。
马车夫常年在这片荒原上跑，非常清楚哪里有安全的水源。如果没有人领路，估计就要多费一番功夫了。
看着天快黑了，马车夫熟练地将马驾到绿洲旁。看久了土黄色沙土和暗绿色灌木，突然看到一片蓝得出奇的小湖，让人无比心旷神怡。
“我们管她叫女神的泪滴。”马车夫将马的束带解了下来，“好了，伙计们，去喝点吧。”
枣红马自行走到了湖边，它们也累了。
“真是梦幻的名字。”弗兰克林兴奋地对凯莉说道：“萨利，不下去洗个澡吗？一定很凉快。”
“我还要帮你们护卫。”凯莉拒绝了。
“不会是身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疤和胎记吧？”弗兰克林没有怀疑凯莉的性别，打趣地说道。手上麻利地将上衣和裤子脱掉了。
凯莉一点也没有转移视线，她现在扮演的是男人，男人看到男人的身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她还是皱了皱眉头：“闭上你的嘴。”
弗兰克林和洛把衣服统统脱光，扎入湖水里。冰凉的湖水似乎洗净了所有的闷热。在场的都是男人，弗兰克林也没有顾及地搓起身子来。一边洗还一边哼着歌。
凯莉听了几句，从歌词来看似乎是某种下三流场所里常常传唱的歌曲。连毛也没长齐的小屁孩，凯莉不屑地想到。十八岁的男孩在她的眼里确实和小孩没什么两样。
夜里的微风吹凉了燥热，马车夫在湖边点起了篝火。凯莉将精神力散发出去，覆盖了整个绿洲。在她的感知中，并没有出现任何人。
无论是湖底，还是灌木丛中，没有任何的人影。看来真的没有强盗，凯莉觉得有些无趣。也好，这样给她省了不少麻烦。
牛奶陪着她坐在一边，荒原的温度都快把它烤成猫罐头了，但它还是得穿着这套铁皮铠甲。
牛奶打起了瞌睡。弗兰克林和洛似乎对冰凉的湖水流连忘返，还不想起来。就在这一刻，突然凯莉后面的土层下悄声无息地冒出一个黑影，锋利的匕首毫无痕迹地朝她身后捅去。
凯莉早就感知到了，身形一错就躲开了这一背刺，没想到旁边的地下又窜起两个人，他们把凯莉包围了。远处篝火的方向传来了一声惨叫声，接着是马的嘶鸣。在凯莉的探测中，马车夫的附近出现了四个黑影，看来马车夫遇害了。
“乖乖投降吧，就你们两个护卫是赢不了的。”强盗模样的人说道。
凯莉没有废话，而是用行动表示了她的决定。她对着最近的人就是一个挥劈，被斗篷覆盖的身下闪现出了增幅光环的光芒。扎克猛地扑翻了一个人，将他的脖子咬断，牛奶挥舞着栗子镐，挡下后方盗贼的一击。
凯莉麻利地砍翻了一个盗贼，向右一滑，像脑后长眼一样闪过后方战士的劈砍，然后一刀收割了被牛奶撞得向后退了几步的强盗。马车夫已经死了，她没有和身边的强盗做过多的纠缠，立刻往湖边跑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