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海洋像永无止尽的液体牢狱，把凯莉和牛奶困在漂浮的木筏上。她们已经在那上面待了一个月了，而旅途显得遥遥无期。
唯一仍然感到雀跃的就是摩西。他是人鱼，可以在海里自由的滑翔。这段时间里，他甚至自我觉醒了水系魔法，
摩西觉得很自由，海里的风景永远不会重复。如果不是太还需要通过凯莉回到人鱼秘境的话，他很可能一走了之。他不喜欢凯莉，即使凯莉很博学，但她对他不好。凯莉还曾经把他吊在了礁石上。
虽然留存在人鱼血脉里的力量让摩西无法对凯莉做任何不好的事，但一走了之并不在不允许做的事情的范围内。
摩西在海里畅快地游着。原本摩西只在木筏的一码范围内游动，而现在他几乎看不到木筏。摩西喜欢在较远的地方游泳，他这样才觉得自己思考的时候不会被无所不能的魔法师偷窥。
太阳开始西沉，像了煮熟的鸡蛋黄一样浸入远方的地平线中。远方传来了牛奶的声音：“喵，摩西！该回家了！”
“来了。”摩西的鱼尾拨动着海水。他看着空空的手掌，突然猛地往下一潜，再冒出水面时，手上便多了两条银光闪闪的大鱼。
摩西游到木筏边，将两条鱼仍了上去。他拖着湿漉漉的身子，爬上木筏。
牛奶捡起两条不断蹦跳的鱼：“今天的收获不错啊，喵。”
“但是我已经吃够生鱼片了。”摩西皱着眉说道。人鱼很早就是文明生物了，他们通常都用火烧烤食物。
“最近你的抱怨越来越多了。”凯莉在大家的心灵里说道，她优雅地摇着尾巴，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她已经越来越习惯动物的身体。
“……”摩西沉默了。他盘腿坐了下来，对着四只眼睛，他只觉得阴森和压抑。摩西希望能快点结束这种酷刑，快点回到自由的蓝色世界。
牛奶飞快地把切得半透明的生鱼片端了上来，粉红色的鱼肉看起来无比美味。凯莉叹了一口气：“确实，我也有点腻了。”
牛奶抱怨道：“我也知道的喵。现在我都能在十秒钟内完成一盘生鱼片了喵~不过鱼无论何时都是美味的喵~”
坐下吃完了这份难以下咽的晚餐。摩西坐在木筏边，说道：“我想晚上出去游一会。”
“别游得太远。”凯莉点了点头。
冰冷的海水浸过了摩西的脖子，但他有一种无比畅快的感觉。深蓝的世界对于人鱼来说，一点也不可怕。美轮美奂的海底，让他仿佛置身母亲的怀抱中。
“如果能永远不回到那个木筏上该多好……”摩西呐呐自语道，一串透明的气泡从他的嘴边冒出。
摩西穿过珊瑚丛，他看到一队鱼群向他游来。然后他突然加速，鱼群便吓得突然四散开去。摩西游得很快，他曾经在海底遇到鲨鱼，但鲨鱼游得也没有他快。
这个世界的海里似乎没有人鱼，这么久了，摩西还没有遇到一个人鱼部落。不过他们确实很久以前就不生活在海底了，虽然他们还能在海中生活。
即使是碰到一个鱼人也好，能陪他聊聊天。这个世界的海中是不是不存在智慧生物呢？摩西想到。
摩西在海底寻找着贝壳，他发现了一个奇特的贝壳，上面有着三个点状花纹。摩西立刻意识到这是最近才学过的一种炼金原料。但他很快讨厌自己的这种反应，因为炼金的知识都是凯莉教给他的。
摩西将贝壳丢掉了。他停在海洋的中央，透过波动的海面看着天上的月亮。红色和蓝色的月亮挂在无云的夜里，静静地洒落光芒。每到这时，他就无比怀念人鱼岛上的黄色月亮。
月亮突然被乌云包裹住，两个月亮同时在天空中消失。海水的表面剧烈地波动了起来。
摩西感觉到不对劲，猛地冒出水面，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外面的空气突然下降了好几度，同时湿度却增加了。这像是暴风雨的前兆，摩西感觉到了危险，他想往回游，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好像游得太远了。
摩西几乎看不见木筏在哪，他大声喊道：“牛奶！你们在哪？”
没有回音，他似乎游得比他想象中还要远。
“牛奶！快回答，暴风雨要来了！”摩西大声喊着，往前游去，但没有回音。空气中的湿度正在增强，天空响起隆隆的雷声，乌云已经支起一片巨大的黑色帷幕，紫色的闪电在其中游走着。
豆大的雨滴砸了下来，在海中掀起点点涟漪，但瞬间被浪花同化。这是一场巨大的雨，摩西感觉身体被雨点砸得很疼。黑夜和雨让他几乎看不见东西，几条鱼欢呼雀跃地蹦了出来，大口地换气。
“该死的，你们在哪！！！！”
回应他的是巨大的雷声，狂风卷席着浪花像一只巨手轻轻地拂过摩西，摩西感觉五脏六腑都像被震了出来，他被浪花推挤着，而他无比努力也无法挣脱那股无形的力量。
暴风雨来了。人们常用禁咒来形容天灾的力量，它的力量是毁灭性的，一个普通人遇到天灾都会感到自己是多么的渺小无力。
浪花一浪高过一浪，而渺小的木筏却挣扎着，像要倒置的水盆中的一片叶子。牛奶慌乱急了，他死死地抓住了轨杆，凯莉用爪子抓住木筏和轨杆的支撑处，眼睛有些惊慌。
凯莉恨死了现在毫无力量，她恨那个喜欢恶作剧的神明。任何人在这种规模的暴风雨里都会死，幸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除了祈求虚无缥缈的神明，她什么都做不了。凯莉牢牢抓住爪子里的木头。她毛茸茸的身体现在已经被雨打湿地耸拉了下来，看起来无比狼狈。
但是她一刻也不会放弃！浪花冲散了木筏，让它成了一堆木片。凯莉的身体被风吹得一扬，她死命地拉住了一块木头，趴在上面。风吹得她睁不开眼睛，凯莉在心灵里对牛奶说道：“划起来，只有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们才有命活！”
牛奶听到了凯莉的声音。它勉强睁开了眼睛，抓住身边一块散架的木头，趴在一块木头上，用力往前划。
凯莉在另一块木头上，她只能靠自己野兽般的身体了。凯莉抓着木板，把双脚伸入暴躁的海里，死命地拍打起来。
微弱的努力好像有了成效，他们似乎稍微离开了原来的地方，但还是被暴风雨的力量不停地推挤着。凯莉的木板被风吹得一掀，掉到了海里。
我不能死在这里。
凯莉的生命之火像狂风中的蜡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凯莉呛了几口水，意识差点昏迷。她挣扎着，水不停地进入她的气管，她看不见任何东西，这让她无比慌乱。她不停地够着，却找不到刚才的木板。
凯莉感觉到了绝望，她感觉自己无比地靠近死亡，她几乎能看到死神的镰刀已经靠近了她的脖子。在这一刻，她够到了木板。
她猛地翻身上去，湿淋淋地趴在木板上，像只可怜的落水猫。波动的深蓝近黑色的水面下，死神的脸孔仿佛仍然存在着。
凯莉用前爪抱紧木块，奋力蹬腿。她看见牛奶的身影在她前面忽隐忽现。此时，一个巨大的漩涡在他们身后形成，似乎死神并不想放弃他的猎物。
“牛奶！”摩西的身影出现在远处，可此时的海面并不平静，即使他看到了牛奶和凯莉，也无法立刻救他们出来。
“摩西，帮帮主人！”牛奶惊恐地说道，他也看到了身后那个不断壮大的漩涡。
凯莉奋力拍打着水面，一点点地离开漩涡。
“我马上就过去！”摩西咬了咬牙，潜入水里，一个巨大的漩涡在不远处形成，白链状的水流正卷在一起，就算是摩西沾上了也只有死路一条。
他冒出水面时，已经很靠近凯莉了。摩西伸出手，大声喊道：“再过来一点！再一点点就好了！”
牛奶大叫：“不行，你得过去一些！”
“你没看见那个漩涡吗，如果我再过去，我没救出先生就会死的！”摩西大叫道。
凯莉奋力地游着，她知道自己是关键。可她变形后的身体拥有的力量实在太小，就算她用尽了全身力气，也只是勉强和漩涡的吸力持平。
“这样下去你什么也做不了，再过去一点，不会有事的！”牛奶大喊道。
摩西也知道这样不是办法，再这样拖下去真的就晚了。但就在他准备游过去时，他突然迟疑了。他不喜欢凯莉。
是啊，他不喜欢凯莉。凯莉吊了他，又那么刻薄，他忘不了在人鱼岛上那些地狱的日子。
他曾经迫切地希望凯莉死了就好了，却无法付诸行动。
他将这些埋藏了起来，因为他不能让凯莉看见。那么他为什么要救她，让她走不是更好吗。
摩西慢了一步，他眼睁睁看着凯莉被漩涡吞没了。摩西并没有抱有伤害的想法，所以誓约并没有起作用。
他只是袖手旁观而已。
凯莉消失在漩涡中。
也许，她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