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波没想她会说出如此无情的话，眼眸闪了闪，泪水再次破眶而出。
“事后说好话的多了，就如韩清音，我曾言说我年幼时所受的痛楚，你道她说什么？她说，只恨自己当时太幼，不能帮我。可当我面对战王府上下众人背叛、伤害时，她连一个字都不敢说。不仅不敢说，还与她的姨娘、幼弟、韩清玉等人站在一处。所以啊，除了人心恶、贪念多外，这嘴里的舌头就是第二虚伪之物。
从那时起，我告诉自己，以后再不会相信人说的话。我绝不容许自己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我也不会再给他人伤害我的机会。他们不行，你也不行。无波，若要我给你接近的机会，就将你的命交给我。”
无波看着如此陌生的青霜，心碎滴血，她是将青霜当成唯一的亲人，可这亲人如今不信她。“师姐想我的命，你取就是，你取吧……”
“我现在不要你的命，我给你下一道除我之外再无人可解的夺命符，若你背叛、算计我，就算是我死，只要我一动念头，你就会爆头而亡，你……可愿意？”
“师姐若下了夺命符就能信我，你给我下压命符，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无波都不会怪你，无波的命是师姐救的，无波的炼丹术是师姐教的，无波的功法也是师姐给的……”
无波性子单纯，简单得像个笨笨的傻瓜，她又怎会不信，只是她不愿被人瞧出真意。
她不知道，当上界邪修炼丹师说出可能用她入药炼丹的话，这人界还有多少人想对自己不利，为了一枚丹药，至亲尚可反目，何况是旁人。
天华国师的修为不高吗？
高，可他也受不住诱惑，在他们开始联手合谋时，他就远踲神殿。
若国师真有善恶之心，就该出面阻止，没有阻止，也没有纵容，这行事就耐人寻味了。
国师如此，华皇、皇后、太后也都是如此。
就连韩奕，他事先真的一点警觉没有？
恐怕未必。
他虽是被姬妾们哄着、劝着闭关，但以他曾做了十几年天华军主帅的身份，当有些警觉才对。
她时常在想，如果她不曾给陆妃灵酒的秘方，陆妃会不会在最后让她离开，会不会因为一丝恻隐之心而想助她？
她不知道，她也不愿去细想，她用看似最果决的法子切断与战神世家所有的干系，心是痛的，情是伤的，可她却不得不这样做。
她不愿再与那些无情无义的人继续纠缠，他们的好与坏，善与恶，再与她无干，而她也不会再给旁人伤害自己的机会。
她想用无情、冷漠来伪装自己，来掩饰她那颗已经变得坚强却更敏感的心。
帐篷外头的将士们，有探究的，有等待的，有瞧好戏的，也有期盼的，她们想知道青霜会不会真的给无波下夺命符。
青霜抬起了右手，手挽了两下，掌心飞出一道金光符箓，轻轻一推，符箓从无波的眉心融入。
无波抱住了脑袋，痛苦地呼叫出声。
青霜面无表情，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只优雅无比地给一旁的铃铛倒了一盏茶，“你且尝尝，这是用灵花的花蕾制的茶，在灵露中采摘，比玉珠灵茶的灵力还强上两分。”
铃铛不敢瞧无波，着实无波的五官扭曲，可见现下，她正承受着莫大的痛楚。
青霜一面吃着茶，一面淡漠地道：“你可怨不得我，是你自己求着让我下夺命符的，我知道夺命符种下去很疼，你可一定要记住这种生不如死的疼，因为只要你背叛我一丁点，你便会承受这种疼，你若后悔了，我可以将夺命符收回来……”
“不！我不后悔！我不后悔……”无波的心是痛的，在她与师姐间，竟已到了需要一枚夺命符才能亲近的地步。
师姐许是被伤得太深太狠，再不相信任何人，所以才会这么做。
无波的痛苦一直持续了整整一刻钟，从绣杌上痛滚到地上，就像是一种中毒的蛇那样扭曲着，挣扎着，将下唇的血都咬出来了，也不肯叫嚷出声。
而青霜，就那样平静地坐在一边，连一抹心疼的脸色都没有。
易萍萍等人看在眼里。
刘妍道：“韩家与天华国皇家的人伤她太深了，也至她现在谁也不信，就算是视若妹妹的无波师妹她也不信了，心冷如寒石，变得连我都不认识了。”
青霜对无波能如此狠，对别人只会更甚。
痛得忘了呼吸，痛得仿佛将要死去，待痛苦之后，无波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袍，面容煞白地看着青霜。
青霜用一只漂亮的琉璃杯倒了一盏灵茶，往她面前推了一下，“你怎么来军中了？”
无波见她愿意与自己说话，立时笑了起来，“师姐，我是一年多前来的军中，我来之后参加了两次大仗，九次小仗，我现在是旗长，在第四总旗任九旗长。”
青霜抬了抬眼皮，“结丹二层了？”
“是，多亏师姐离开药王谷地给我留下的丹药，我是吃了丹药后才晋入结丹期的，我一结丹就来两界山军中，我……我……这一年多晋了一层。”
“从你修炼到如今，也不过可数几年时间，无数女修用数十几年时间才能结丹，虽然人是蠢了些，还不算太蠢，我勉强能结束。”
无波灰溜溜的低下头，捧着琉璃杯，她怎么和青霜比，青霜是一日千里。
她咬了咬唇，埋头喝茶。
“是几品炼丹师？”
无波连忙抬眸：“是六品……”一答完又垂下脑袋，她着实有些怕青霜，只一眼就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就是只婢女，她愿意继续做婢女。
青霜“哦”了一声，“学会素仙剑法的剑招了？”
“绿衫支营的新兵都会，现在两界山所有女营都学剑招，只是心法却不会。”
青霜轻哼一声，抬手一点，一道金光涌入无波脑海，无波摇头晃脑一阵，满目迷茫，待回过味来，她突地一揖手：“多谢师姐！”
青霜望了一眼，依旧没有丁点温度，“若这都炼不成，就别再教我师姐，我没你这么蠢的师妹。”
“无波一定用心学。”她又揖了揖手。
青霜飞出两只丹药瓶，“拿去吧！”
无波接在手里，心情很复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