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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人面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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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几人都是院长钦点的准内门弟子,加之他们也都认识秦灵暗,便很快的熟悉起来了。他们暂且不接触修炼,但相关的事宜和知识却一点儿也不少,甚至多过了许多大派长老。

程云因为身份的缘故,便有机会和自己的表兄程宇接触。程宇自幼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怵自己的表弟,每回程云来拜访都说有要事在身,然后等人走了,再把他吩咐下的事情办好。

程云友好和善、重情重义的形象深入人心,这本来也是他想达到的目标,可如今他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事已至此,却有一种难以抵挡的孤独感席卷他的心脏,让他惶恐不安。

为什么,这世上没有人能懂我?

不,还是有人了解真实的我的,只是他……消失了。

活过短短五载光阴,程云还是第一次渴望能被人了结、明白、懂得。于是他买了一把白伞给自己,在这把伞上画上几枝墨梅,在伞柄上刻上了‘秦灵暗’三个字。他几乎每时每刻都把这把伞带在身边,好像带着一位知己一样,时常与之交流——来减缓那无孔不入的孤独、惶恐、不安和渴望。

庄通在儒学上造诣不凡,后拜了学院外一位名动天下的名师——冯五言为师。一开始是冯五言有意招揽,庄通也表示自己愿意拜师,但有一项要求:收秦灵暗为弟子。众人不识秦灵暗,后来经查,才知身份。虽然众人虽不知庄通为什么这样做,但秦灵暗这个名字却是在大陆上出名了一阵。

冯五言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了庄通的要求,于是庄通正式拜师。冯五言还不知道,若是自己对庄通的这个要求有丝毫犹豫,他就会果断拒绝拜师。

林浩然是男主,他艳遇不断,机遇不穷,但浮上水面的并不多,所以在小辈中并不是很出名。可许多真正的老怪物却熟知此子姓名身份,觉得他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

林浩然并不在乎那些对他前赴后继的美人,因为没有一个美人能比过庄通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他知道庄通为秦灵暗所做的一切,心里很不是滋味。并不是说他贪图秦灵暗是冯五言弟子的身份,而是嫉妒秦灵暗在庄通心目中的地位。

这魔障藏在心中,不知何时会爆发出来,林浩然只能祈祷秦灵暗最好是死了,否则他一定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招惹到了他!

五年时间弹指一挥间即逝,万丈红尘再次开启,这几个人和新人弟子们一同前往。

然而,将时间倒退回五年前。

狂风吹打在面颊上,墨发乱飞,白衣猎猎,只见那人手牵一位面带惊诧之色的红衣少年,神情不明。

秦灵暗一脚踩空,却恰好拉住了百里徒的手。他眼前一闪,发现自己正处在万丈高空中,正在不断下坠。下面是一片焦土,是一座破败的人类城池。

百里徒没想到秦灵暗也会跟来,他目光从秦灵暗脸上,移到手上,他的手一紧,握住那这辈子都不想放开的手,心里火热的仿佛落在岩浆里了。

秦灵暗打开落玉伞,整个人稳当飞起。他将百里徒拉入怀里,道:“我们下去。”

百里徒缠住秦灵暗的腰,脸上挂着满足的笑,道:“好。”他抬眸看着对方那张宛如月下雪山般朦胧冰凉的侧颜,心里像是有糖一点点融化开来,甜的不可思议。

找了块无人地落下,秦灵暗收起落雨伞,放开百里徒。百里徒虽然不舍,去不敢真的表现出来,他利索的松了缠在对方腰上的手,开始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阿白道:“灵暗,你怎么在大世界里了?”

秦灵暗诧异道:“这里是大世界?”

阿白道:“原来你不知道…这样看来,你就是误闯进来的了。大世界比小世界要危险混乱的多,现在你身无常物,还身负重宝,可要当心了。”它难得的关心了秦灵暗几句。

秦灵暗道:“你将我周围的地图发给我。”

阿白照做,顺便还介绍了一下这个大世界和小世界的不同之处。

秦灵暗听完阿白的介绍,心下明悟,这里(人间)倒是和春秋战国时期的人间差不多,不过仙界就不是这样的了:仙界仙人与仙人之间泾渭分明,他们的位置一般一辈子都不会变,所以他们一般不会无故大动干戈。

秦灵暗现处于城郊外,这里刚经历过一场瘟疫和火灾。他走到城门前,那里城门大开,聚集了许多老弱病残。那些人毫无纪律,有的在打架、有的在睡觉、有的在吃东西、有的则在随地大小便……

百里徒见此面色微变,他看向秦灵暗,发现对方看到这些乱象,并没有什么不良反应,才安心下来。

那些人见秦灵暗一身白衣不染,脚下每踏一步都荡起微风,顿觉是仙人下凡,一个个都呆愣住了。

百里徒微蹙眉头,很不喜欢那些人看向秦灵暗的目光。他手中的长鞭一挥,城门上的门匾被击碎,化作巨石落下,砸向地面,引起一阵巨响。

原先那群盯着秦灵暗看的人纷纷惊散开来。

秦灵暗道:“你打碎城门门匾做什么?”

百里徒收回鞭,道:“没什么,快走吧。”虽然秦灵暗语气中并没有太多责备,可他还是感到有些难过。

秦灵暗见百里徒这么做,心里有些无奈,便以朋友之名劝道:“你枉造杀孽,可是会扣功德值的,往后手上还是少染些血腥的好。”

不料百里徒闻言,居然乖乖应是,没有半分反驳。大约只是应付秦灵暗,并没有听进耳朵里罢。

实际上,百里徒虽然听进去了,却并不以为意。

两人花了两天的时间走遍这座城,城中几乎无人,人大多聚集在四方门前。此处所得的瘟疫名为‘人面疫’,此疫传播性不强,但一旦发作起来,几乎不死不休。

得人面疫者脸上会长肉瘤,一个挨着一个,密布如豆。他们的脸会很痒,一开始或许不在意,之后肉瘤便越长越大,使尽办法也无法完全去除。后来肉瘤长到一定程度,便会衍生出各种扭曲的五官,看起来像一个人脸上长了许多张扭曲的面孔,直至原本的五官都被湮灭。

到了最后,那些肉瘤还会互相说话交流了,简直就像有脑子和思维一样。而人面疫一旦成熟,那病患就会死去。在那之前,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死。

如此棘手的玩意儿让秦灵暗感到一丝恶寒。阿白表示它给秦灵暗开了免疫系统,所以秦灵暗就算吃下人面疫患者脸上的肉瘤,也是绝对不会得这种恶心的疫的。

秦灵暗发现城中没有人面疫患者,觉得古怪。他走到城主府地牢内,才发现所有的人面疫患者都聚集在此处了。当时有光一照,地牢内景象之可怖不足人道。

漆黑的地牢阴暗潮湿,里面脏乱不堪:地上没有一项尸体,碎肉却是不少,老鼠、蝎子、长虫等等小动物来回爬行,它们奇异的与人和睦相处,那些碎肉是它们的食物。人类和动物的粪便、尿液、呕吐物混合成一团。地牢内发酵出诡异的恶臭,血液斑斑的铁栏牢笼脆弱的几乎一扯就断,根本毫无作用。

一张张扭曲的人面密布在一起,在哪里叽里咕噜的尖叫、大哭、大笑,做出极端的表情,那场景几乎能把所有密集恐惧症患者给逼疯。

人们的身躯好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养分,瘦的跟皮包骨一样,无力的支撑着鼓涨丑陋的大脑袋,在那里不知所谓的晃来晃去,发出“咔、咔”的声音,就像折断枯枝那样。

百里徒见此场景,也有些恶心。他道:“城里的人面疫患者大概全在这里了。”

突然,有道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来,好像是一个年龄不大,可怜兮兮的孩子的:“救我!”

秦灵暗拨开那些半死不活的人,果然看见一个锦衣的孩子。那孩子身上污浊,面露惊惧,却依稀可辨其姣好精致的五官。他一手提出此人,将其拉出人堆。

百里徒见这个家伙让秦灵暗脏了手,手中的鞭子一紧,几乎忍不住抽过去,将那人一鞭抽裂。

那孩子见秦灵暗白衣如仙,从丑陋恶心的人堆里救出自己,顿觉心田有万道光辉洒下,一时都忘了说话了 ,只怔怔的望着对方那张似被神光笼罩的面庞。

秦灵暗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孩童道:“仙子哥哥,我叫轩辕破。”他拉着秦灵暗的衣摆,露出诡异的激动的神情。

秦灵暗眼角一抽:仙子…还哥哥,什么鬼?

轩辕破见秦灵暗不说话,以为秦灵暗不信,便在身上乱找起来。他道:“我真的是轩辕家的人,我爹是统领五百富饶星球的大将军,我娘是坐拥十条仙街的街管,我爷爷是……”说到这里,终于从屁股后找出了令牌。

轩辕破拿出刻着金色的“轩辕”二字的令牌,道:“呐,这就是证明!”

秦灵暗虽然不认识什么轩辕家族的人,但本能的觉得轩辕二字很厉害,便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沦落至此?”他一言便戳人短处。

轩辕破并不以此为耻,他拉着秦灵暗的手,道:“仙子哥哥,这里脏,咱们出去说。”

秦灵暗任轩辕破拉着,出了去。百里徒见此,心中几乎诞生出上百种折磨死这个小屁孩的方法,脸色有几分阴沉。

出去后,轩辕破施法一变,身上变干净了不说,还一瞬间换了套干净的衣裳。锦衣配人,他眉目果然精致,只是眉紧凑,唇薄,鼻子翘,给人一种冷血薄情的帝王之相,一点儿也不可爱。

轩辕破好似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相貌与可爱沾不上边,他在秦灵暗面前转了个圈,道:“仙子哥哥,破儿长的不错吧。”听口气还有些得意。说罢,他又道:“破儿的相貌,也就比仙子哥哥差那么一点点。”

秦灵暗无语于轩辕破一口一个“仙子哥哥”的叫自己,他道:“我叫秦灵暗。”

轩辕破闻言,微微一愣道:“仙子哥哥是秦家人?”

秦灵暗缄默,不知道轩辕破为什么这么说。

轩辕破见秦灵暗身上没用秦家人专有的灵纹抹额,心想或许这是重姓也说不定,便道:“仙子哥哥应该不是秦家人。”

秦灵暗道:“不要管我了,先说说你吧。这里是怎么回事?”他虽然知道这个世界大概的情况,但毕竟不是本土人,便不愿多说,避免露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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