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清涟死死地绞着自己的衣袖，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煞帝和玄玉出去必是有要事要办，更一遍遍地告诉自己，玄玉那张脸，连恶鬼看了都怕，男人不可能会喜欢！
可不知为何，她的直觉却一直在向她示警，告诉她，煞帝跟那个少女之间，并不简单！
女人的直觉总是准的，而女人，也一直更倾向于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沉思了许久，终于冷声下令：“你去查查玄玉，看她过去和煞帝可有过来往。无论如何也要给我查到！”
“是！小姐！”那黑衣人领了命令，飞快地退了下去。
神清涟不知道，她的一言一行，以及她所下达的命令，全被殿顶看风景的另外两个人给听去了！
正是苍松与净莲！
“得，咱老大被人盯上了。还是天外天的人。”净莲自殿顶坐了起来，抖了抖自己碧色的袍子，将一片落叶抖下。
“直接咔擦了？”苍松盯着那眼见着就要消失的黑影，有些嫌弃对方的实力。
他苍松可是跟金乌对打了一千万年的人！这么个小喽啰，他真不屑于自己动手！
“解决了这一个，还会有无数个，恐怕还会打草惊蛇。不妥。”净莲摇头。
“你说如何？”
“将计就计。”净莲笑得跟花儿一样。
苍松嘴角一抽，知道又有人要倒霉了。
他们二人跟随墨月来到这煞峰，正是为了看一眼那让墨月魂牵梦萦的男人。
看看他跟小九比，到底好在哪里！
于是乎，这几天他们一直在跟踪着赤天河，凭他们的本事，跟踪一个高级帝者还不算太难，虽说赤天河敏锐至极，让他们好几次差点暴露，可他们到底还是撑了下来！
可跟踪着跟踪着，他们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儿！
这赤天河虽然娶了七十二名妃子，可那心，分明就长在了墨月的身上啊！
新婚之夜未临幸任何妃子就罢了，他竟然花了一整夜的时间写了数十份行程安排！
在他离开寝殿后，苍松与净莲捡起过他扔掉的废弃行程，上面的用语，肉麻得让他们两个大老爷们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什么带墨儿喝烈阳酒啦……
什么带墨儿捏两个泥人啦……
墨儿墨儿墨儿！
张张纸上都是墨儿！
他分明就认出了墨月！却还装作一脸不知道的样子，愣是把墨月骗到他们煞峰当了个大元帅！
一想到这，苍松和净莲的嘴角就有些抽搐！
不过，这个男人演起戏来真是毫无破绽！当他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会将所有的情愫全部收敛，可当他一人独处时，所有的心事便全都浮到了脸上！
他写那些行程时，脸上是甜蜜而充满希冀的……
可在发呆时，脸上却又全是孤寂与落寞，甚至还有恐惧。
似乎在恐惧谁的离开。
他在她面前的一举一动看似稀疏平常，可实际上却是如履薄冰，连表情都要小心翼翼地隐藏。
至于那代表着什么，苍松和净莲简直太明白不过了！
面对这样的赤天河……苍松和净莲都叹息了一声。
他们本想着，若他是个渣男，他们就直接替天行道、断了自家老大的念想！
可这样子的赤天河，却让他们想起了一个人。
千万年前的阿九，也是这样子的……
也是这样对待月的。
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瞒过了全天下人，只为让她能够更放心一点、更踏实一点……
阿九啊……
从帝王坟场出来后，他们才从旁人的嘴中知道，阿九已经不在了。
自此，他们再没有在墨月耳边提起过阿九。因为怕会刺激到她。
赤天河出现在墨月的生命中，或许并不一定是坏事呢？或许，他能够替代阿九呢？
至少现在，他的处境可比阿九当时好太多太多了！
怀着这样的希望，苍松和净莲并没有插手赤天河和墨月二人之间的感情。甚至还想要推波助澜一番，让他们那个低情商的老大认清自己的感情！
“将计就计，一箭双雕？”苍松看向净莲。
净莲敲了一下他的脑门，赞道：“大傻个总算机灵了一回！”
***
一个花哨的路边泥人摊前，墨月怀中抱着一个酒葫芦，盯着那老婆婆捏人的动作，看得目不转睛！
“咕咚。”她一边看，一边灌下一口烈阳酒，还咂了咂嘴。
这酒真是香！劲道也大，冲击得五脏六腑暖洋洋的，不但血液流速加快了，就连经脉中魔力的流速也加快了不少！简直就是搭配修炼用的极品好酒！
她在酒楼喝得上瘾，临走时，赤天河又买了好几十坛，装在了他自己的空间宝器中，只给她这小小一葫芦，抠得要死！
不过，顶头上司愿意赏赐自己这么一小葫芦，已经很看重自己了，自己总不能嫌弃不是？
墨月心情很好地安慰着自己，又喝下一口，凑近了看婆婆的手艺。
赤天河见她如此，十分满意。
就知道她会对这位陈婆婆的泥人摊感兴趣，真不亏他千挑万选，把这个也安排进了约会行程中。
因为……这位婆婆可不是简单纯手工地捏泥人，她还将阵法运用到了里面！
而且，若是遇到有缘人，她捏出的泥人还会说话！
若遇到的是无缘人，她只捏出一个普通的泥人，简单地打发客人。但即便是最普通的泥人，她捏出来的，也比寻常的泥人匠要传神得多！
很凑巧的，今天的墨月和赤天河都是陈婆婆眼中的有缘人。尤其是墨月，在陈婆婆看到她的第一眼，那双浑浊的老眼便赫赫地闪出了光来！
“姑娘，万物皆有灵。”那婆婆慈祥地笑着，托着手中的泥团，递到墨月面前：“虽然这只是一块泥，可它们也同样拥有着生命。”
“它们没有嘴，不能说话，但只要我们赋予它嘴，它就能开口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软乎乎的泥团上捏出了个可爱的小嘴来。
那小嘴立即开口喊了起来：“婆婆！婆婆！”
墨月险些没被酒水呛到！瞪大了眼！
对眼前这朴素的老婆婆更是刮目相看！
眼前的老婆婆不但是一位阵法师，更是一位最顶级的阵法师！
甚至很可能是比墨月还要强大的阵法师！
创造生命，为万物赋灵，这也是月勉强能达到的程度。
千万年前的月创造了残月境中的精灵族，而眼前的婆婆，抬手之间便可用泥土造人！
而且，月创造精灵族用的是最纯净的五行元素，而这位婆婆，是随便一团浑浊的泥土，就能为之赋灵！
光这一点就远胜过千万年前的月！所以也难怪墨月会惊到！
若是放在二十一世纪，墨月定要以为眼前的婆婆就是女蜗本人！
“我们赋予它脚，它便能够走路。”婆婆手中继续动作：“赋予它眼睛，它便能够视物。赋予它耳朵，它便能倾听四方。”
在婆婆灵巧的手指下，一个活灵活现的小泥人很快便出现了！
它睁着大大的眼睛，环顾了四周一圈，而后嗖地一下蹿到墨月的袖子里，吓了墨月一跳！
它害羞地探出个小脑袋来，说：“姐姐，我没穿衣服。”
“噗！”墨月这次是真的喷了！
“呵呵，调皮。”婆婆也乐了，看向那小泥人的眼神，就如同在看自己的孩子一般。
赤天河阴沉着脸，揪过墨月的袖子，直接把泥人拎了出来，重新交给婆婆。
陈婆婆笑眯眯地接过，手下再几番动作，一个与赤天河一般无二的袖珍小泥人便出现了。
银色的袍子，银色的面具，拽拽的模样，除了整体要更可爱些，根本就是赤天河的翻版嘛！
“我也要我也要！”墨月羡慕极了，眼馋地看着那个小小的赤天河。
“好，都有，都有！”陈婆婆的速度很快，手指飞快地动作着，没多时，一个小小的墨月也出现在了她的掌心。
银色的长裙，戴着面具，可爱地眨着眼睛，笨拙地扭着身子，往那小小的赤天河旁边一挪，分明就是一对璧人！
墨月忙把小墨月收入怀中，才不要跟小赤天河站在一起。
赤天河见她如此慌忙，一笑，也伸手将小天河收了起来。
眼前的陈婆婆虽然是一位高人，可墨月并未有刻意去结交她的心思。人家隐世在此，定有她自己的理由，她不便打扰。更何况，若是有缘，将来总会相见的，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就在二人打算离开之时，陈婆婆却自己主动出声喊住了墨月：“小姑娘。”
墨月步子一顿，转过身来。
“万物皆有灵，可它们却说不出自己心中的话，但人啊，拥有倾诉的本领，可偏偏不知珍惜，总是口是心非。婆婆我今日赠你两字，我一生所悟的两字。”
墨月立即正色了起来，恭敬地躬身低头：“还请婆婆赐教。”
“纯粹。”
简单的两个字，纯粹。
走在路上，墨月还在思考着这两个字，这两字墨月都认识，意思也明白，可墨月却不知道，那婆婆为何要将这两字送给她。
小墨月趴在墨月的肩头，眼睛巴巴地盯着前方。
那里，赤天河的肩头上，小赤天河也盘腿坐在那，眼睛巴巴地盯着小墨月。
一对惨兮兮的苦人儿。（未完待续）